“先生,请问要接到哪里?”
“胶澳日报不需要了,请给我接青城时报!”
“好的,请稍等。”
坐在一台硕大的电话转换机前的话务员,就将连接渤海酒店与青城时报的线路接到了一起。
电话对面的编辑正派人到外面打听一下到底出了啥事儿呢。
接着一个电话,就给他详细的解答了这个问题。
这位主编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就派出了他们时报的王牌事实记者,带着采访设备,就直奔着市政厅的大门而去了。
挂了电话的邵年时咧嘴一笑,手中的电话直接转到了胶东晚报的报社之中。
全青城共有现行发行报纸六家,周刊杂志四本,邵年时不偏不倚,就连专门刊登明星八卦与小道消息的小太阳报的编辑也顺路给通知了。
邵年时就不信了,这些个平常就是冤家对头的记者们,在见到了自己的同行了之后,不着急抢头条的事情。
只要有勇者能够冲破市政厅的封锁,冲进议事厅当中要求旁听……
这事儿啊,就算是邵年时办成了,在他心裏,这才叫事半功倍呢。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的邵年时这耐性还真是好,今天青城发生了这般的大事件,也别指望着还有客户能来他这裏进布料了。
本着监视一下日本人是否对此有所行动以及进去的同胞们能不能推动协议作废的想法,邵年时这一上午,就打算在窗口处耗着了。
那么此时,带领着游行领袖们进入到议事厅的双方谈判代表们又在干什么呢?
听王市长诉苦呢。
作为一年就能换三四届的青城师长,是比山东督军还要悲催的玩意。
但是这位市长比他的前辈们可是厉害多了。
这才上任没多久,竟是将一大块的利益给让给了日本人。
所以,王市长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稳住外面这些闹事的人,待到他秘密的将这件事情办成了之后,随便这群人怎么瞎闹都行。
“我这个市长难啊,我正是不想象是前几任的市长那般,一上任就刮地皮。”
“搞得各行各业都怨声载道的,骂我们这个政府不作为。”
“我只是想要在现有的条件上,尽量的让自己的市民过的好一些罢了。”
“你看啊,我们这个发电厂的投入,当初是德国人帮助我们建造的。”
“国内懂这些的有多少人,而这些人在青岛的又有几个。”
“现在好了,他们德国跟日本人达成了协议了,拍拍屁股回国了,自己倒是走了一个干净。”
“可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呢?我们当初为了这个投入的资金呢?”
“他们撤离的时候,空余下来的技术类型的岗位呢?”
“到底如何让一个新型的供电处正常的维持下去?那些见鬼的德国佬并没有给我们解释清楚。”
“你以为现在咱们青城的电力系统为什么会时好时坏的?”
“因为我们现在用的还是多年以前,青城第一个灯泡拉出来的时候所供电的老电厂来发电呢!”
“这新电厂现在就空置在那里,如同一堆废铜烂铁,政府直接管控的电力厂与供电处,还养着接近百十号的不工作就拿钱的中国工人呢!”
“你以为北方的北洋政府投入了这么多的钱在青城合建这个电厂是为了什么?”
“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就让电厂这么放着,怕是我的这颗头就不在脖子上待着了!!”
“所以,我只能请求拥有同样供电技术,看得懂德国发电器械如何运作的日本人入股到我们的团队之中。”
“我可不是白让他们就加入了!”
“我可是跟日本人要了足足数百万元的大洋,才给了他们半数的控股权。”
“不但如此,我还胆大包天的将原本应该送给段祺瑞的政治献金给拿了出来,用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与土地回购方面。”
“我没跟青城人民要一分钱,多加一份税,我把风险全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将一大片从1893年起就不属于中国的土地,给回购到了青城的版块之中。”
“我都做了这些了,你们还在外面抗议,我这个市长做的实在是太难了我……”
说到这裏王市长就掏出怀中的手帕,掩着脸面呜呜呜的真哭了起来。
他被自己说的话给感动了,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难过的要命。
只是习惯了丁点主权都要维护的邓明恩以及原本就打算煽风点火的苏树伟能这么就算了吗?
肯定不能啊!
无论抱有何种的目的,其最终的结果是损害了青城所有百姓的利益是没跑的。
在不解决根本问题的情况下,诉苦只是掩盖自己无能的一种方式罢了。
他们就不信了,从不曾经过反抗的青城市长,就只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来维稳自己的地位吗?
他有没有向北洋政府表示过严重抗议?
他有没有将北方政府派过来的政治筹备金小组给拒之门外?
他有没有积极主动的与日方协商,谈对方侵占盐田的问题?
没有,这些问题王市长从未曾试图解决,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以物易物,甚至是用更多的利益去换取鸡肋一般的土地归属权的愚蠢的作为。
他王市长若是能拿出刚才诉苦的那番努力劲儿去处理这些问题的话,那他们这群游行的人又怎么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们肯定早就站在这位忧国忧民的好市长的身后,与帝国主义以及国家之中的邪恶势力作斗争了啊。
于是,苏树伟表达了自己的极度不认可,正当他打算揭开王市长虚伪的面纱的时候,却听到议事厅外响起了一片的嘈杂。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保衞!保衞!将他们赶出去!”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议事厅的大门砰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两名脖子上挂着相机,脸上还用一布口袋虚掩了一番的记者紧跟着就蹿进了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