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拧起一个疙瘩的张宗昌摸了摸腰间的配枪,一口就应下了此次会谈的条件。
各路被他阻在青城之外的军阀们,他可以给他们通行的权利。
既然是要跟他这位山东督军谈判。
那么地点必然要选择青城市内吧。
拉上王翰章,温树德一起,大家伙好歹也是他的下属了。
至于地点,就定在原青城市政府吧。
王市长已经被他无限期的停职了,若不是看着那个废物还在养伤的份儿上,他早就被自己给赶出山东了。
至于谈判的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吧。
毕竟为了谈判顺利的进行,这个城市之中不安分的东西,还是要肃清一下的。
将肯定的回答与时间递给了郑金生的传令兵了之后,张宗昌就将他旗下的第一团的团长给叫到了办公室内。
“虽然有些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但是你还是亲自去跑一趟吧。”
“带着一队衞兵,去吧那些报社的编辑全他娘的给我抓起来。”
“那些印刷反动言论的印刷厂,也全都给我封了。”
“从今往后,青城的报纸业,那得归我张宗昌的临时政府说了算。”
“我也让那些文人们知道知道,我这个大老粗到底是不是名不副实。”
听了张宗昌的这个命令,站在他身旁的文官出身的副官还是有些犹豫的。
“督军这样不好吧?我怕会引起青城市民的哗变!”
坐在座位上有了前几天打死工人的经验的张宗昌却是毫不在意的瘪了一下嘴。
“怕个球啊!”
“枪在我们手中,若是那些人再想着叽叽歪歪的,就给他们吃上一个枪子!”
“那群人若是不怕带累别人,就可劲儿的闹吧!”
说完,张宗昌就挥挥手,示意他的副官跟着那位团长一起去把这事儿办了。
他要在军事大会到来之前,将青城肃清,给外来的那些个土老帽们瞧瞧,他治理之下的青岛是多么的美好。
张宗昌把这事儿想的倒是挺简单的,只苦了得了命令的团长和被连累了的副官。
两个人互相瞅瞅,就把这事儿给分了。
“你往城东的这几家,我往城西的这几家,咱们下手尽量快一些,就怕引起反弹啊。”
两个人的分工还算是合理,几家大的报社加上几个小报混编在一起。
双方分兵,一左一右的就在临时政府的门口给分了开来,哗啦啦的直奔着目标而去。
现如今正是晌午,各大报社的主编记者们都在报社中忙着对稿子,这两个人拉着大部队嗖嗖的赶过来,先朝着最大的两家报社抓去。
那些小报的主编跑了也就跑了,停刊三四天的也就自然倒闭了。
但是若是走漏了风声让这些大报社的编辑给跑了,怕就是后患无穷了。
所以甭管如何,傲娇日报与胶东时报的大门,那是一前一后的就被人给破了开来。
一队队的官兵进门啥也不说,直奔着主编办公室的所在而去。
甭管是谁写的文章,抓那个让文章印刷的主编总是没错的。
“你们干什么!!土匪!强盗!!”
带着眼镜,瘦弱斯文的编辑们哪里是这些兵勇的对手。
执掌一省口舌之利,为各阶层所尊敬的文人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不讲理的大兵。
他们纵然奋力的挣扎,周围的同事们拼了命的去解救,却依然敌不过两个大兵的一架,只不过横着冲撞几下,也就将他们想带的人给押解出了报社的大门。
看着这些军车轰隆隆而至,再轰隆隆离开,片刻不到,报社之内一片狼藉。
毫无头绪的编辑们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在此时应该去寻谁帮忙才好了。
“给王老板打电话?”
“不不,还是给黄老板打的好!”
“北方政府的政治部主任是我的校友,我这就给他致电!”
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动用自己最大的人脉,用各种方式去解救他们的主编也是他们的朋友了。
物伤其类,若是这个国家连发声都不允许的话,那何谈未来!
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的青城文人们全都行动了起来,可就在他们暴跳如雷打算给张宗昌一点好瞧的时候,傲娇日报的副主编,以前是这群人当中最为激进与热血的邓明恩,此时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无他,他见到过张宗昌的无礼,了解到了他真正的为人,亲眼目睹了无所谓的死亡,以及对方对于生命的漠视。
邓明恩觉得,青城文坛危亦!
“我去学校,我去找庞教授!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张宗昌是个什么东西!”
“对!我们去文会,我们要去号召更多的人去抗议!”
就在邓明恩发愣的时候,他身边的同事们竟然说出了让他心惊肉跳的话语。
听到这裏的他赶忙开口阻止了他的同事接下来的冲动行为。
“不要!千万不要!”
“你们听我的,千万不要去惹张宗昌,难道你们都忘记了今天报纸上怎么写的了?”
“难道你们没看到苏树伟的下场吗?”
“昨天,那把枪对准的就是我的胸口,若不是苏树伟,今天在报纸上的死亡名单中,就会有我邓明恩的名字。”
“你们说我的脾气,我是怕死的人吗?”
“我是那种看到了不公就不去抗争的人吗?”
“我不是!!”
“那么为什么我还要去阻止你们呢?”
“那是因为,他张宗昌跟王市长是截然不同的。”
“我笃定为了官声,他王振廷是绝对不敢对我们和学生们动粗的。”
“但是张宗昌我是真的见识了,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名声,舆论,民众的好恶,甚至是北方政府,都无法对其有所制约。”
“你觉得一家独大的张宗昌,让你想到了什么?”
听到邓明恩颇为认真的复述,原本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同事就如同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一般安静了下来。
他颤颤巍巍的回到:“旧……朝廷……”
是,杀个把百姓的头都不需要跟任何人多解释的一方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