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给对方更多一些的帮助,弥补自己对于对方事业的无能为力。
可是邵年时做的这一切,在对面的俞先生等一众人的眼中,已经是极为诚恳的事情了。
任何帮助对于一直都在孤军奋战的革命党人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本就是俞先生他们行事的宗旨。
也正当双方人都对彼此有着极大的好感度,并达成了初步的合作与资助的意向的时候,却见到本应该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响起来了一阵隐绰的喧闹之音。
“这又是怎么了?”
‘咣当’印刷厂办公室的大门被门外负责放风的小郭给推了开来,他将手往街道外一直对众人说到:“不好了,三鑫公司的人来了!”
正在邵年时纳闷这个三鑫公司到底是个什么企业的时候,却见场内所有的人都略显惊疑的站了起来:“什么?他们想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明天谈条件的嘛?”
邵年时与臧克加附带着孙先生不是本地的人,他们不明所以的退到屋子一侧,尽量不去给屋内的人添麻烦。
也多亏一位跟在俞先生身边的学生好心的提醒了邵年时这几人:“小心点,三鑫公司是青帮的人开的。”
只一句话,邵年时这些外来的人就全都明白了。
可是他们这些个工人又是怎么惹到青帮的呢?
就在邵年时感到奇怪的时候,却见到那些个穿着黑色短打,袖子都挽到手腕以上的打手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硬闯了进来。
这印刷厂的门面不大,后院摆放机器的地方倒也算是宽敞。
可是这屋内的人都在办公室内堆着,就没给这些个青帮的人留下什么进人的地方。
现如今那大部分的三鑫公司的人都站在门外,只领头的小头目与两个身材最强壮的打手,一左一右的将门口给占领了。
“是谁这裏领头的人啊?我听说你们这个什么工会领头的人叫做俞秀松的,是哪一个啊?”
俞先生没有任何的退却,只身往前一步回到:“是我!”
对面那男人眼中一亮,高声的就喊了一声:“好!找的就是你俞秀松。”
“听说你要带着码头上的工人,还有好几家航运公司的扛工,搞什么罢工运动?”
“我说,你们胆子挺大的啊,不知道这上海的码头是谁的地盘啊?”
“这全上海的人都知道,这裏是青帮的地盘,怎么?就算不是上海人,你也应该知道青帮是干什么的吧?”
“你说你带着那些个工人在我大哥的地盘上搞事情,弄得那些个给我们交赞助费的朋友们怨声载道的。都找到我老大那里了。”
“人家把我们青帮当兄弟,交钱那就是信任我们能帮他们解决问题。”
“现如今,人家钱也交了,也没杀人放火,你们这群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凭什么角和别人的生意。”
“你看看你们这群小赤佬到底干了些什么?”
“这才三天,码头上积了多少的货物?多少艘货船因为你们出不了港,那些个在港口之外的货船又有多少连港都进不来就给原路拉回去的?”
“你说说你们,简直比我们青帮还霍霍人。”
“你让我们这个繁华无比的码头变成了啥样了!你耽误了大上海的繁荣昌盛,你知不知道?”
“就你们这些个成天着就想着救国的人,实际上才是最拖累国家的人。”
“你瞧瞧你们,大晚上的也不睡觉,肯定是在凑在一起没憋什么好屁吧?”
说到这裏的这个小头目就将脚边的凳子一踢,趁着大家都愣神的时候,就往俞秀松的所在冲去。
看那个样子想要趁其不备将其人身掌握在手中,或是威逼或是利诱的让对方许了他们的要求。
可是就在这小头目的手马上就要抓到俞先生的领子的时候,却见到站在墙壁一侧的邵年时突然就大喝了一声:“壮士!且慢!!”
“等到俺离开了你们再动手!”
“俺可是跟这些人没关系的,俺只是过来跟他们商谈印刷的生意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邵年时没有说官话,而是将他村子中的土话给吼了出来的。
这山东话本就以豪迈粗犷文明与全国,让邵年时骤然这么一吼,如同霹雳惊雷一般的,吓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一哆嗦。
自然那位本就想要动手的小头目也没有例外。
他浑身一颤,大概是觉得作为青帮的头目会有如此的表现实在是不太合格,故而在打完了寒颤之后,就有些羞恼的对着邵年时的所在用更大的声音嚎了过去。
“你个乡巴佬,大爷我这边说话呢,你这裏插个什么话的啦!”
“是哪里来的横愣子,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的啦!”
“那个你,有什么意见也给我憋着啦,没看见青帮正在办事嘛?”
邵年时一点也不带怕的,他长得多高啊,对面这位领头的,怕是刚才到他的胸口吧。
长得又瘦又小的,他一只手应该就可以将其拎起来的吧?
这么多年在乡间长大,邵年时那把子力气还真不是吹的。
于是邵年时分开了周围的人,主动的站到了俞先生的前方,将同样不算高大的俞先生给遮了一个严严实实,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低头往着前面的青帮小头目回吼到:“干啥,你青帮多吓人啊!”
“像是俺们这些正经的生意人才不敢惹乎黑道上的嘞!”
“俺岳父说了,看到黑道上的土匪,胡子,响马啥的办事儿,就要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省的倒过头来,他们把事儿办完了,再把目击的俺们给宰了!”
“俺不管你跟这位俞先生有啥不对付的,俺们要离开!”
“等俺们离开了,你愿意咋样就咋样,俺们可是管不着!”
“真是倒霉,不就来了一趟上海吗,咋就碰上这事儿了。”
“不都说上海人是有钱人的天堂吗?俺们家那么有钱,咋还能碰上这事儿呢?”
“俺不管,你赶紧放俺的人走!你若是不放,你信不信,俺们家的人能找你的老大去诉苦。”
“俺告诉你,虽然俺们是外地的,但是俺们可也给青帮的人交过钱了!”
“天津衞的堂口大哥白爷,青城的张家兄弟俩,聊城的钱粮帮,济城的史老板,俺们家跟他们都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