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她们是风声鹤唳。
直到这一声枪响过去了很久很久之后,胆子最大,也是张宗昌的原配夫人这才带着一群人施施然而来。
可是等到她们看清楚了书房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竟然如同那几个草草的撤走的亲信一般,没有人去关心自家老爷的安危,只剩下在这个并不大的书房之中的翻箱倒柜了。
只可惜啊,那些有用的东西,能拿走的东西,早就被人搜刮了一空。
当这一屋子的女人无功而返之时,她们就将目标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现在,这夫妻夫妻,夫都没了,哪里来的妻,更何况是姨太太呢?
人一旦失去了约束,要做的,想做的可是太多了。
这不,原本大老婆的那点威严,在张宗昌死了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曾经为丁点的利益打破了脑袋的人,为了这个被更改的计划更是要大打出手了。
因为张宗昌活着,她们就能跟着一起离开。
是奔着新生活也好,是为了新任务也罢,总算是有个衣食无忧的保障。
但是现在,她们无法离开这裏了,没有了张宗昌的家,日本人也不会再去理会。
这今后的日子就在她们的眼前。
是在这个城市中继续生活,还是离开这裏奔着新的人生,对于这些女人们来说,都离不开一样东西。
那就是钱。
先不说张宗昌的日本女人,她在看到了张宗昌的尸体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
张宗昌的死亡对于她来说是解脱,是可以归国或是找到组织的新的开始。
但是对于其他的人,哪怕是白俄过来的大洋马来说,张宗昌的死亡,也等同于一场新的战争的开始了。
一场撕扯成一团的战争开始,这个被死亡笼罩的院子中,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在此时都显得如此的荒诞。
站在这座大院外的邵年时,在枪响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望向了天。
那里有鸦雀被惊醒时扑棱棱展翅高飞的场景。
而当他将视线转向了这所庭院的后门所在的时候,却远远的,与站在院门口,发了一会呆的郑继成的视线碰撞到了一处。
这位许久不见的男人,比之前老了太多太多。
今年的邵年时虽然已经过了他二十一岁的生日,但是他的面容与之前并无多大的分别。
成熟稳重的气质虽有弥漫,但是那张脸已然是少年感十足。
可是对面的那位不到三十岁的郑继成,曾经也以风度翩翩享誉整个山东的济城。
也曾是无数少女梦想要嫁给的男人。
现在却是满面沧桑,如同一个经历过风霜的老头子了。
大概是他们的这一次的相遇太过于突然,让张昌宗后门外的郑继成愣了一下。
却是在紧接着想明白了什么之后,对着邵年时的所在,他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在他的这一侧的手中,那把曾经杀掉了张昌宗的枪到现在还没有放下。
郑继成就这样将它举了起来,将其对准了邵年时的所在。
这位曾经的情敌,并没有因为惧怕而做出任何出丑的事情。
邵年时甚至都没想过,郑继成会扣动他手中的扳机。
邵年时笑了,如同对待一位义士以及一位值得他去尊重的人一般,将自己身上的青衫整理妥当,面对郑继成的所在,堂堂正正的给对方施了一个礼。
“多谢……”
这是无声的道谢,这个距离,这个声音,郑继成听不到任何的字眼。
但是他就是从邵年时的这一番行为之中全然的理解到了。
也正是因为理解了,刚才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是啊,就算是被利用了又如何呢?
也许他也不过是邵年时计划中的无意的一笔罢了。
毕竟在他做出了这个危险的动作之后,他发现邵年时的周围,就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几分身影,几个人头,以及几许危险的味道。
今天,若是他不曾出现,大概这张宗昌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没有他动手,怕是这些人就会替邵年时将这件事儿给办了吧。
抽动了一下嘴角的郑继成,连最后一点的不甘心都随风而去。
他缓缓的将手中的枪放了下来,轻叹一声,一个挥手,带领着自己身边的人就此离去。
此处已成过往,他也应该往前看去。
邵年时与他之前,早已经无恩无怨,未来的路,还需要自己孤独而行啊。
见到这群人非一般的来,非一般的去。并无伤害邵年时的意思。
跟在他身边的护衞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邵年时还有心开一次玩笑:“你们怕什么?郑继成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而这位护衞却是微微吐槽:“还不是怕初科长找我们的麻烦吗!”
是的,初邵军又一次的升职了。
在几年前,因着邵年时与他好好的商谈了一番,自己培养情报网络的重要性了之后,初邵军的大部分精力都给放在了这个机构的组建与促成的方面。
初邵军也知道,自己的资历浅,性子也急,本不是做这一行的材料。
但是因着现在的职务之便,在这个机构早早晚晚都会被提上议程并且成功组建的前期,与这些骨干,乃至于今后的领袖人物打好了关系,对于他这个一心想要上前线的老粗来说,是有百利威无一害的。
谁敢保证自己的背后就没有人下黑手呢?
甭管是什么黑手,到了最后总归是要到这群人的手中的。
初邵军不但将邵年时的提议给放在了心上,他还结合了自己工作的经验,进行了内部的模式分析。
他觉得,现在的军队与政府的当权党派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