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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方科长这回来上海,是主动要来的,还是?”等耿朝忠出去之后,沈醉问戴雨农。
“你什么意思?”戴雨农看了沈醉一眼。
“没什么,随口问问。”沈醉心里暗暗埋怨,明明是你怀疑他,现在倒显得我无端怀疑同僚。
戴雨农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嗯,掩护金九离开上海的事。本来他是不想来的,我考虑你这边忙赤党的事儿,理君那边被日本人缠住了,他手头也没什么重要任务,就派他过来了。”
“哦。”沈醉点了点头。
照处长这么说,方科长根本就没想着来上海,那处长对方科长的怀疑,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戴雨农一眼看透了沈醉的想法,笑道:“沈醉,你别胡思乱想了,抓紧审审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其余的,有利用价值的可以给个机会,没利用价值的,一律押往南京枪决。”
“好,卑职遵命!”沈醉转身走了出去。
等沈醉也走了出去,戴雨农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到了椅子里。
他不想当着一个下属质疑另一个下属——现在特务处正是用人之际,无端怀疑一个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亲信,那是会让所有人都寒心的。
只是,南京发生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透着诡异。
虽然自己是最终获益者,不仅打压了徐恩曾,还从党调处那里攫取了大量的权力,更是收获了曹光远这个南京的盟友。但反过来一想,沐幼安脱罪,游无魂逃跑,共党,不也是获益者吗?
这是戴雨农心里的一根刺,但他又不好说什么。
他是对耿朝忠有点疑虑,不过也仅仅是疑虑而已。
毕竟,耿朝忠对共产党是下了狠手的,抓沐幼安,抓游无魂都是尽心竭力,况且沐幼安也是他审下来的,要是当时沐幼安审不下来,后续诱捕游无魂都是空话。
更何况,当时在聚缘茶楼,林木森出去以后,耿朝忠也是第一个意识到林木森就是游无魂的,当时那种情况,只要再拖一会儿,说不定林木森早就跑的没影了,耿朝忠要是中共的间谍,根本就不会指出这一点。
还有,党调处横插一杠,能怪耿朝忠吗?
党调处破坏特务处的行动,那是司空见惯,在上海,赵理君不也和党调处的马绍武斗的不可开交?
戴雨农仔细的把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不由得摇了摇头,虽然觉得有点不痛快,可刚才耿朝忠审讯卢洪波,再次证明了他的忠诚。
“处长,您在想什么?”
看到戴雨农摇头,旁边的唐纵开口问道——老板已经呆呆的坐了半个钟头了,唐纵一直不敢打扰,现在看到戴雨农摇头,才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嘴。
戴雨农一愣,看了唐纵一眼,突然开口道:
“唐纵,你没有把上海沈醉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吧?”
“没有,绝对没有!属下平时都住在鸡鹅巷,不跟任何人来往,也绝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上海的事!”
唐纵急了,好不好的问一句,现在可好,祸从口出了!
戴雨农哑然失笑,要是唐纵都不可信了,自己还能信谁?!
那边唐纵却有点着急,他一生的前途可都系于戴雨农一身,那可容不得老板有对自己的丝毫怀疑,唐纵眼珠一转,开口道:
“老板,我觉得,您要是怀疑一个人,那最好查查他事发的时候在不在场,这才是最保险的。”
“哦?”戴雨农抬头看了唐纵一眼,这家伙,说的倒蛮有道理的。
沉吟片刻,戴雨农吩咐道:“你联系一下崇明那边,看看金九到了没有,如果到了的话,安顿车马,我们去拜会一下金先生。”
“好!”唐纵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
耿朝忠也在屋子里发呆。
他明白,怀疑就像种子,一旦发芽,就会不断的生根蔓延,直到不可收拾为止。
现在戴雨农只是对自己有丝丝怀疑,但自己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早把戴雨农的疑心消除在萌芽状态之中,否则,等到怀疑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那时候,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得到戴雨农的任何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