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几个人将面无人色的耿朝忠拖了出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戴雨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雨农,你真的要这么做?”
办公室隔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光头中山装男人走了出来,赫然是复兴社特务处北平兼天津站站长,王天木。
“我刚才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此次轻轻放过,以后每个人都有样学样,我戴雨农还怎么服众?”戴雨农语气森然。
“我明白,”王天木叹了口气,“我们特务处从组建到成立刚刚不到一年,如果这时候不把规矩立明白了,以后恐怕是寸步难行。”
“不过,”王天木话锋一转,“人才难得啊!”
戴雨农脸上微微动容,看着王天木说道:“天木,你这是在向我求情?”
“你可以看做是求情,”王天木脸上古井无波,“但也不只是求情,特务处的几个人中,谁最有才干,谁最能独当一面,你我心裏恐怕都有数。”
“我还有陈恭树,还有萧洒,还有沈醉,”戴雨农摇了摇头,走到王天木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你,天木兄。”
戴雨农的眼里满是深刻的感情,王天木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感动,很少有人知道,戴雨农在发迹之前,曾经在浙江省警备厅打杂,而他的直属上司,就是王天木。也正是因为王天木的推荐,戴雨农才有机会进入黄埔军校,才有机会得到校长的赏识。
“可是,他们都不如耿朝忠。”王天木一笑。
“怎么不如?萧洒沉稳可靠,陈恭树精明能干,即使是沈醉,也绝对是个可造之材。”戴雨农开口道。
“哈哈!”王天木大嘴张开,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萧洒锐气不足,只是个守成之辈;陈恭树机巧有余,心思却不太单纯;至于沈醉呢,年龄还小,还需要历练几年再看。你说的这几个人里,有哪个比得上耿朝忠?”
戴雨农没有说话,那边王天木却是滔滔不绝:“论智谋,耿朝忠几起案子查的是干净利落;论身手,这特务处恐怕没人比得上他;论组织能力,短短一年,六组从无到有,已经成了特务处的王牌;还有,他之前可是官至党调处科长,也算经过历练,这样的人,你去哪里找?
再说了,如果耿朝忠不行,你何必让我送上一千大洋的见面礼,把他从党调处请过来?要知道,你当初把我拉到特务处的时候,也只是给我带了一瓶女儿红!”
“哈哈!”戴雨农也不由得笑起来,“那么老早的事情了,亏你还惦记着。不错,耿朝忠是有才,可是,有才的人往往恃才傲物,目无余子,你看看,平常人一听说要判死刑,早就跪下去爬过来求我,可你看看那家伙,怕归怕,可就是死不悔改!天木,你说这种人,我怎么敢放心?”
“那就看雨农你要的是人才还是奴才了。”王天木也是一笑。
“也罢,”戴雨农微微一笑,“既然天木你说了,那我可以放耿朝忠一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点苦头还是少不了他的。”
王天木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他心裏很清楚,戴雨农绝不会将耿朝忠置于死地,如果换个人,恐怕这次难逃一死,但耿朝忠不同,他的能力,足以让人忽视他的那点不足,更何况,偌大的特务处,难道就耿朝忠一个人贪墨?
不说自己,早就在东北和南京置办了大宅子;陈恭树,也在天津巧取豪夺了几处产业;那赵理君在上海,更是捞的风生水起,就说他戴雨农,难道就真的两袖清风?
“对了,天木,”那边戴雨农又开口了,“这次请你来,是因为上海遇到点麻烦。”
“麻烦?”王天木脸色一沉。
“不错,”戴雨农摸了摸下巴,“白川义则死后,日本特高课变成了疯狗,在上海四处咬人,就在上个月的30号,赵理君在租界内的几个据点遭到了日本人的破坏,伤亡惨重。还有,余乐醒那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提交了辞呈,这是在将我的军啊!”
“哦?”王天木眼珠一转,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余乐醒,想让他小舅子接班?”
戴雨农点了点头。
余乐醒这老狐狸,早不提辞呈晚不提辞呈,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这摆明了是看着上海情况严峻,不宜临阵换将,想要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的小舅子沈醉扶上前台。
不过,自己岂能遂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