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召见可是大事儿,为此姜宗令早早的把事情做完专门陪着王子安去袁府,东西也都套好了车,等着吉时一到,一行人便出发去了袁府。给门房递了名帖,顺手塞过去一锭小元宝,门房笑逐颜开的跑去禀报,半响回来后说道:“大总统正在会客,让王旅长先在院内候着,其余各位先随我来吧。”说完指引着众人将礼品往后院送去。王子安虽然对这时代的人杰们不太感冒但也知道此乃大总统,见面时容不得一丝差错,整了整衣服信步走入院内,自有小厮前来引领着他到门外等候,那小厮见事情完毕自顾走开,就剩个王子安百无聊赖的站那儿。袁府的建筑面积很大,几进几出王子安是看不过来,不过一路上奇花异草小桥流水的一样不少,只是就现在的季节来说花儿是没了,草也有些枯黄。……“我倒真想见识下这位响马出身的王旅长。”杨度开怀大笑着:“从履历上看其人没有一丝特殊之处,但所做之事就没一件平常的。”“的确。”袁世凯点了下头,从桌子上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要说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留学归来的学生身上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情报里说他最远只到过徐州,招安之前就是一介响马,可你看看。”袁世凯把旁边的公文颠了颠。“精西医懂洋文,会练兵通经商,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一份《划一现行各省地方行政官厅统一令》,其内对省道府县四级如何改制提出了一整套的方法,还有这份《德意志陆军参谋制度于我军之用》,其内明言我北洋军中对参谋人员的使用存在不足之处并提出了改进之法,以前只想着他有点小聪明,现在看来也是一人中龙凤。”“的确,就是忠心上有些不足。”杨度接话道:“也不知他对满清有何刻骨铭心的仇恨,连大总统的意思都敢违抗,不过我听说他的军内摆满了大总统画像,每日必令士兵宣誓效忠。”他来了手抑扬顿挫,先把王子安扁一顿再说点好话,将辛亥年不听号令的事情转嫁到了对满清的仇恨上面,否则也对不起王子安的孝敬不是。“呵呵。”袁世凯抚掌一笑,王子安的一日三供奉传到京里后被人笑话了老长时间,皆言他就是个不知廉耻溜须拍马的小人,可同样的事情落在袁世凯心里就不一样,总之他的人还是以自个为首,颇有当年小站练兵天天让人念叨吃大帅饭听大帅话的意境,不过让他为此事夸奖王子安可不行:“净捣鼓些歪门邪道,把兵练好报效国家才是正途,整天说效忠于我有何用。”“报效大总统就是报效国家。”杨度适时的拍了下马屁。“不说这个了。”袁世凯放下手中公文又拿出一封信件:“看看这个。”他把信递给杨度,看杨度接过自去查看说道:“他在信中明言当上督抚后敢在第一年多交两百万税款,两年后多交三百万,三年四百万,并且日后政府若是南下平叛他的人敢做先锋。”杨度细细看了下信中内容有些惊讶:“他哪儿来这么大底气?卖地款?”转眼间他想到了王子安前些时日干得事儿。“应该不止。”袁世凯想了下道:“他在鲁南虽然通过收购大户手中土地转而发卖来获利,但应该弄不到这些钱,就算给他整个山东也不行,这是一锤子买卖,没有余款的,估计是经商?我听说他那儿的工矿办得红红火火。”他也不是很肯定王子安为何有这么大底气,因为他不知道他会在1916年死去,而王子安打算交够两年的税款后就赖账不交,顶天多出五百万。清末山东一年税款在八百万左右,这还是说九成的税是农业税,商业税只占很少一部分,也没计入盐税。当然,税可以缴,但养兵款就得政府来出了,而且山东一年的财政支出也很是不少,民国前几年每年都是处于财政赤字的情况,相当于往中央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三年就能多上缴九百万税款,可以养六个师,他的话要是真的这笔买卖还真不错。”“是啊,三年九百万,就怕他说胡话,否则把山东给他也未尝不可。”袁世凯眼中突然冒出金光对着马弁说道:“去,把王旅长请进来,晾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啪”一个标准的军礼,王子安大声叫道:“卑下王子安见过大帅。”他的称呼有些不伦不类,袁世凯此时已是大总统,再称呼大帅有些不妥,且王子安投靠袁世凯的时候他已赋闲在家,只有亲信才会如此称呼,此时这么一叫让袁世凯打了个楞,明显勾起了他的回忆,片刻后说道:“好,果然是一表人才。”王子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这年头还是比较晃人眼的,特别是袁世凯这个一米五三的五短身材,幸亏两人现在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否则很不协调。“靖中坐下吧。”袁世凯吩咐一声自有马弁拿了椅子过来摆在边上,王子安哪肯,“卑下不敢,还是站着聆听大帅教诲。”“都是自己人,大总统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一旁的杨度道。王子安看了他一眼,他能一眼认出袁世凯是因为老袁的照片在日后流传的比较广,且其人有股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但对此人却没了印象。袁世凯看出他的窘境给介绍了下:“这位是湖南杨度杨皙子,现在在内阁中任职,你俩也认识下。”王子安恍然大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术传人,日后的帝制元凶了,赶忙上前见礼,待一番交谈后他也坐到了椅子上,只是屁股只占到椅子一半,现在民国建立不长时间,之前的各种官场陋习还没有彻底革除。袁世凯拿起桌子上的信件:“这里面的话可为真?”“敢立军令状。”王子安掷地有声。袁世凯放下信件,拿起那份官厅统一令看了起来,半响后说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事情怎么样?”姜宗令焦急的问向王子安,他在外面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早已等得心焦。“不知道。”王子安郁闷的回道,他在门外站了有两个来小时,进到屋里再客气上十几二十分钟,然后交谈时间就只剩半小时多点。可这段时间里袁世凯只问了些基本问题,对于能不能把山东交给自己是一点口风也没漏,由旅改编成师倒说是不成问题。“那大总统都怎么说的?”由不得姜宗令不急,现在有了能更进一步的机会他能不急么,只要王子安的山东都督到手,他的提升也是顺理成章。王子安把几人的谈话挨个说了一遍,姜宗令听了后细细分析半响:“差不多了,山东早晚能交到你手里,只是时间上可能有些延后,但这也是意外之喜。”的确是意外之喜,本来按照姜宗令和李玉楷两人的推测,这事儿没有太大把握,都劝他不要节外生枝,先把军队扩编成师再说,没成想他一根筋还真把事儿给办了。只是想到王子安夸下的海口他就头疼,这税款日后可怎么交,李玉楷管民政,他可是副的,这事儿早晚还得落他俩头上。“别急,这事儿我自有主张。”王子安的心倒是挺宽,督抚的位子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间,只是别太晚,否则真等到日本把山东给占了那黄花菜都凉了。一行人的速度很慢,姜宗令不时帮王子安解答袁世凯和杨度话里的意思,半响听及王子安说袁世凯曾说到鲁南分地的时候紧张的问道:“大总统同意没?”“看在给他的银子面上同意了,但警告我日后做事不得如此激进,否则他也不好保我。”王子安把地卖给无地农民的另一条好处显现了出来:虽说这事儿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他得罪的人也不少,一众人想到的是他只为了搂钱,要知道现在推动社会发展的主力人群还是向往共和的有产阶级与开明绅士,农民阶层所能表现出的巨大能量还未来得及释放,王子安虽然拉住了商人和农民,但也失去了士绅大户的支持,孰轻孰过压根没人看得清。回到他的四合院,累了老长时间的众人终于得到休息,本打算第二天再出去逛逛的王子安却又被紧接到来的信使告知两日后前去陆军部述职。待一通小费砸下去这位陆军部的参谋漏了点口风,他的山东混成旅改制事情已经商谈完毕,其中段祺瑞段总长和徐树铮在这件事上出力甚大,着他去述职就是为此,既如此他也就只能再跑跑路子跟众位上官联络下感情,外出游玩的事儿算黄了。两日后在陆军部大楼里王子安接到了他的新任命,山东混成旅扩编成为北洋陆军第七师,辖第十三十四两旅,步团四团,分别为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团,马炮各一团,缁工各一营,而王子安也顺利成章的当上了他的中将师长,其余各部则酌情编入当地巡防营。历史上的第七师,是袁世凯为镇压二次革命将河南护军与第四师和第二十师一部合编而成,师长是河南护军使雷震春,其后撤编;随即以陆建章之京卫军改编成第七师,他手下十四旅的旅长是民国混战中的枭雄,号称活吕布的冯玉祥冯焕章,同时也是陆建章的外甥,若是冯大基督知道王子安抢了他起家部队的番号不知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