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满卫兵,肃穆的表情一丝不苟的神态枪托着地的步枪,让来回走动的人群更显悲凉。有士兵轻手轻脚的抬着箱子,里面装着王子安此次进京准备的各种仪器,这些东西在这年代绝对的先进,甚至有几样称得上黑科技的玩意儿。进门时王子安交出了自己的配枪,不过他也不惧,相比他把老袁涮了一把来说冯国璋对其的背叛远超于他,因此也没啥好怕的。他现在已经到了老袁所处的居仁堂,这建筑是中南海里面最庞大的一栋楼,也是袁世凯接受百官朝贺的地方。正厅里聚集着袁慰亭的家属一众够资格的官员,见到王子安匆匆进来不禁把目光转向他,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爷,好奇的眼神一直围着医生加将军的身影滴溜溜转。别人不认识他,王子安也不认识厅里的大多数人,盖因其怕死就来过京城一回,其他时间全在山东窝着,想见一面可要费老鼻子劲了,身边驻京办主任在他旁边挨个介绍着,来到袁大总统家属旁边,王子安轻声细语的保证一定竭尽所能救治倒也引得不少赞同。事态紧急,王子安也没多做作,跟周围人打声招呼便领人上楼,其后随从抬着他的几个大木箱子一起跟上。屋里有几人伺候着,此外还有老袁大儿子袁克定陪侍左右,这位太子爷早没了意气风发的神情,只是悲痛的看着已不能起床的袁世凯。跟着王子安进来的有紧急从蒙山调派来的沈立明和几个助手,沈立明到此是为另一项任务—他们此次来这儿带了一台手提。袁世凯的私人西医贝熙业立在一旁,原历史这位要在五号才能过来给袁大人打针,不过现在因为多了个王子安有人怕他图谋不轨故而找过来当监工,再说他的医术也的确不如王将军,这个大伙都知道;两个御医也在,只是他们就应个景,不是医术不行,而是这关键时候谁也不敢多用药,只能用点吃不死人的东西。几个助手打开箱子架设设备,东西一取出几个医生全都围了上去,那位贝大夫看的是啧啧称奇,口中不时嘀咕几句京片子,两个御医则是看热闹,顺便指点一番,可惜几人看半响啥也弄不懂。“这是什么设备?”贝熙业看半天也看不懂终于开口问出,他在民国初年来到中国,法国博尔都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其人在中国生活了近四十年才离开,抗日中还对平西根据地提供过很多帮助。“改良过的x光机,给大总统做检查用,比之现在市面上的机器都先进,重要的是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灼伤。”王子安也加入帮忙的行列,随口回道,这年头x光机出现时间不长,毛病多多,照个片子得要四五十分钟。“哦,这是您的成果?”贝熙业虽不认识王子安弄得这些玩意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x光机,一听之下惊为天人:“那您为什么不把它推出,这会挽救很多人的性命。”“这个以后再谈,现在关键的是先给大总统做各项检查,否则我无法对症状做出判断。”王子安回了他一句,一旁病床上的袁世凯也被惊醒,见状有气无力的说道:“靖中来了,唉,早该听你的,否则也不会拖到这样。”知道你不听才告诉你,否则你当兄弟这好心,王子安心中腹诽,脚底下却是不停,紧赶几步来到袁世凯病床前:“大帅您先歇着,有我在您就放心。”纵使知道他已是尿毒症晚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番准备几个小时过去,不止几个医生,就连袁太子都对如此繁琐的设备咂舌,那位贝熙业嘴里则一直轻声叫着这是颠覆世界医学的重要成果,他王子安无权将这些东西作为保留,这是对全世界人民的犯罪,不过王将军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兄弟手里好东西不少,别说这些这洋鬼子也看不懂。虽不明但觉厉,一众人对此也只有崇拜的目光,到最后王子安换上白大褂开始安排:“云台兄,下面的检查与治疗不能有太多人在此等候,很有可能涉及到手术方面,若是有细菌感染可就麻烦了,如此您看…”依然是虽不明但觉厉,袁克定不知道人多跟细菌有何关系,可还是趴到袁世凯床前问了几句,得到回复后起身安排人出去,只留下他跟刘邵业贝熙业三人。安装设备麻烦,检查也不轻松,一个x光照射就把老袁折腾的不轻,其后又是一番血液检查肾功能的检查等等,只是别看王子安这套行头吓人,顶天比市面上好个几年,或者用药方面超前些。因此受制于技术所限能做的检查项目很少,不过等结果出来后王子安还是有点咂舌,看来历史记录无误,若无治疗老袁大限就在这两天,把单子拿给贝熙业看了下,没成想这位对这上面所做的东西压根没看懂多少,反过头来还要问王子安什么意思。一看没法,王子安只能亲自上阵,把袁克定跟两位医生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情况很不乐观,大帅的肾功能太弱…”“直接跟我说吧。”病床上的袁世凯有气无力的喊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也不用瞒着我,自个的身体我很清楚,挨不了几天了。”几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王子安只能跟三人来到病床前,看着床上一脸病态的老人他有些不忍,其实也称不上老,才五十多岁,一时心软便鬼使神差来了句:“大帅,如果您听从我的治疗还能延长…一到三个月的时间,期间咱们可以想法再从中医入手,只是治疗过程可能有些不堪。”他本想说三到六个月,可想想不妥擅自减了点,真给他这么长时间保不齐又出什么幺蛾子。“哦,有什么不堪?”袁世凯说完猛地咳嗽了两声。“需要手术导尿透析等,这期间可能会有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王子安说完刚才那句就后悔了,故意在这句里把事情说的很不堪,一旁刘邵业给他猛打眼色,意思是你先哄着呗,能托多久算多久,可惜直接被王子安无视。“您这儿能做透析?”贝熙业惊讶的问道。“可以,设备我带来了。”王子安回道。“呵呵。”袁世凯在病床上苦笑着:“其实贝医生早就嘱托我去医院做手术,可我没去,靖中知道这是为何?”“您是大总统。”他知道袁世凯放不下面子。“对,我是大总统。”袁世凯说完又咳嗽了几声:“…就算再延长几十天又能如何,这病已经没法治了。”听完这话,袁克定再也没忍住眼中泪水趴到父亲床前失声哭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袁世凯半躺在病床上病恹恹的问着王子安。“千真万确,但此事需要绝对保密,丁点消息都不得外传。”“那好。”袁世凯强撑着身子起来,王子安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就听他说道:“克定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把夏寿田叫来,告诉外面人,没有我的命令三十米之内谁也不许靠近,让侍卫们看好。”夏寿田是他的幕僚,光绪十八年进士,民国肇建后曾任湖北民政长,后来专司给老袁当文书,帝制中许多文件都是出自他手。刘邵业与贝熙业面面相觑,王子安跟袁大总统说了番所需做的手术后者直接拒绝,然后支开他人,两人嘀咕半天,到最后出来这么一句,可总统的话就是圣旨,他们不得不听,看样应该涉及到什么机密信息。再说这里面还有他的大公子,倒不怕王子安起什么坏心思,因此对视一眼两人离开,后面跟着王子安的几个医生助手。“大帅,您最好把大公子换回去,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一辈子不能离开我所限定的地方,我觉着云台兄不太合适。”王子安看着几人离开劝了一句。“不用,在这儿的人没合适的,就他了。”袁世凯枕着王子安放到背后的几个抱枕道,随后叫过袁克定嘀咕片刻,太子兄诧异的看了王子安一眼,重重的点下头应了声。半响后夏寿田过来,老袁强撑着不适又跟他说了片刻,这位倒也不含糊,听完袁世凯所讲立刻答应,只是看向王子安的目光也是怪怪的。等几人商量完毕,王子安也跟沈立明嘀咕片刻,接着开口说道:“两位,这件事儿关系的不止你们跟家人,还有我以及很多人的性命,甚至于我中华国度的未来,所以虽然我能保证你们的荣华富贵,但日后人身自由会受到限制,也有可能一辈子出不了大山,我想问问,两位还能接受?”“靖中既然能保证我袁氏一族永享荣华,那我个人对此无异议。”袁克定这会儿都听他老子的,对此倒也坦诚的很。“我也同意。”夏寿田跟了老袁很长时间,见大公子答应的如此痛快也就放下最后一丝疑虑,其实不答应也不成,老袁把刚才王子安跟他说的话给他讲了些,不同意绝没好果子吃。“那好,既如此我也就不多问了,小沈,准备东西。”王子安回头吩咐沈立明道,顺便看了眼箱子里的液体**—防人之心不可无,下面的事情传出去可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保不齐得留点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