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王子安一心为国为民才给蔡锷治病,他纯粹是想给日后的孙文找不自在。西南一带军阀政客成分很是复杂,有梁启超蔡锷师徒的进步党势力,也有遍布整个西南军界的原同盟会会员,可同盟会员虽多但没有能跟蔡锷所比肩的人物,因此又落下风,特别是现在蔡锷如日中天的时候。蔡锷本身政治倾向不明显,跟孙文也尿不到一壶,护国战争后被四川人民公推都督,这地儿比云南好得多,有钱有人,就是四川盆地的气候太适宜造成本地人进取心不足,有他在王子安估计当地发展肯定好于后世。如今王靖帅的一期五年计划尚未完成,工业方面虽借着一战东风呈现井喷式发展,可手下将校的轮训工作还在进行,人才储备也是不足,束缚了他想要往外扩张的步子。不过最多等到明年,张辫帅一起事他就会趁势搅混水。说起手下将校他就觉得难办,最先跟随自个的那批人大多都是大老粗,经过这些年的充电学习好上许多可仍有不足,别说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愿意学习,总有几个刺头的存在。比如王长贵此人,他在当初王子安初到此界就已三十大好几了,有心想学脑子都跟不上,莫提他还学得不情不愿。将校轮训是他跟王璞一起进行的,李树凯虽也是正规军人出身可专业在海军,且本人在前世也没带兵经验,比不得当年王璞同志的班长身份。过了几天蔡锷体检完成,又考察番当地经济建设,拿着王子安专门让罗建明给他做的一份川省经济规划书返回了四川,打算窝四川搞建设去。王子安对这人还是比较佩服的,当初拿下云南后愣是送给唐继尧答应袁世凯要求北上京城,虽有看不清形势觉得袁大总统会给个更高统兵位子干干的原因,但也说明此人志不在草头王,为国为民的心思还是比较重的,只是不知护国战后还有这种想法没。这事儿的变数比较大,王子安也不能保证他的势力庞大后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所以此次跟随蔡松坡南下的医生还有另一个任务,定期把他的身体健康情况传回山东,好方便王子安决定是把病再给治治还是加重—王靖帅留了个心眼,这病虽不能根除但总也有保命法子,可他愣是在治疗时把药量减少,让人定期回山东做全身检查,就为了别让人反咬一口。不过这年头中医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保不齐人吃中药偏方给治好,如果真这样那就说不得用另外的手段,后世科学发展带来的另一副作用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实在太多,光他跟刘泽沈立明知道的手段就能让他死上几十回。送走蔡锷后王子安又在山东官场内部展开了场运动,这两年山东没大事儿,经济发展迅速,所以一众官员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全都冒出来,已出现不少贪污腐化的案件,为此王靖帅打算对全省来一次大梳理,好净化官场风气。与之相协的是省内民众再一次大规模上街支持此事,激情是需要保持的,长久没事儿干会让人生出惰性,因此他也就借机让人们保持下激情,也好提升下个人威望。先前山东境内的反腐倡廉工作有多种手段,舆论议会民众监督,审计局不定期检查,内情处的特务监视,警察厅办案中拉下水的人员牵扯等,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反腐的手样不少,贪污的花招更多,所以定期来一次大规模清理是必须的。几个月的清理工作很快完成,到底说王子安这儿的人大多都是其一手提拔,且时间不长,还没形成大规模腐化的苗头。加上为国为民思想在一众年轻官员心中比较占地位,有其起带头作用总体情况尚属乐观,高层与底层人员腐化的不多,倒是中层县知事一类查处不少,很是让王子安趁机提拔了一批表现突出的年轻官员。只是民政上表现尚可,军队中却出了件让王子安大为光火的事情。……“…长福叔,我这几年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王子安看着眼前萎靡的王长福满脸倦容,揉了揉发疼的脑壳:“当年你不听我的话带头违背我意思娶小妾我也没多做处罚,事后你还是当上旅长,还是陆军部直属第一混成旅,单步兵团就有三个,比之长贵叔他们那伙旅长带兵都多,婶子跟你闹腾也是我帮你劝回去的。”“这些都是为啥你很清楚,当初咱们起事你的任务最重危险最大受伤次数最多,最重那次几乎把命丢掉,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一到冬天你的身子就不好,遇风更是难受的很,可我终究一分军饷也没欠过你,美利坚的分红你也有份,婶子娘家亲戚我也尽力照佛,可您这又是为何?”王子安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儿:“你的悟性不错,比长贵叔好不少,甚至跟那些年轻人相差都不多,可你怎么就…唉。”“大帅您别说了。”王长福眼中闪现着泪光,至于是悔恨自己的行为还是嫌做事不密就不得而知了,低着头直挺挺道:“我没脸再让你喊叔,也没脸去见王家族人,我请求处罚。”其实他跟王长贵都是王子安出了五服的亲戚,跟王长业是没法比的,所以平时跟王子安的称呼比较尴尬。“呵呵,收了二十万块钱,二十万啊。”王子安仰头看向天花板:“你这可是创了咱山东的记录,都快顶上一个小县一年税收了,我想保都不敢保。”“爹爹…”王子安话没说完就给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低头望去却是女儿惜萱从门外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个尚走不利索的小不点,这小不点是王璞小儿子,才一岁多,正在表姐的帮助下一点点挪动着脚步。惜萱有些害怕父亲生气的样子,怯生生往前走来,小家伙却不管这些,挣脱姐姐的小手就要往前跑,王子安紧赶几步把他抱起,顺手还把惜萱拉到身边坐下:“萱萱来这儿干嘛,爹爹正在跟你二爷爷商量大事儿呢,先跟弟弟出去玩儿好不?”他现在虽然在督军府,可老婆孩子一直跟着,至于这小家伙是来陪姐姐玩的。“是姑父让我来的,他说让爹爹不要太生气。”小惜萱稚嫩的嗓音让矗立在一旁的王长福更是尴尬,王子安却是不管那些,径自揉揉自个女儿的小脸蛋,“萱萱真听话,知道心疼爹爹了,给你奖励好不好?”“好。”她的话刚出口就被眼前王子安拿出的精美工艺小手枪吸引,一把夺了过去,结果惹得没看清什么东西的王璞儿子哇哇大哭,王子安赶紧把桌上摆着的卡车模型拿过来,递他手里才止住哭声,“好了萱萱,爹爹不生气,你跟弟弟到外面玩儿去,再把你姑父叫过来。”小惜萱正专心看着手中的手枪,闻言起身拉着弟弟又跑出门外,王子安看着两个小不点身影有些愣神,思绪却是飘得有些远,自个是不是该再要个孩子了?只萱萱一人的确有些孤单。孩子的身影渐远,王子安收回思绪转头看向王长福:“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过几天准备上军事法庭吧,这身衣服你也别再想着穿了。”他话是如此,可谁不知道王长福是他叔,军事法庭的人估计不可能真把人给毙了,否则大帅的面子搁哪儿。“谢大帅。”王长福嘴唇动了动想着再说两句,可看到王子安疲倦的脸庞硬是没说下去,转身在卫兵看护下走向门外。出门时正巧碰到王璞跟罗建明进来,王长福感激的朝他俩点点头,知道王璞让王子安女儿进来还是让其心软了,要知道他之前一直关在内情处的黑牢里,依着大帅意思自个这性命基本不保,王长业王长贵等人求情都没让其改变心思,他婆娘找王子安撒泼打滚还差点给卫兵叉出去。两人有些可惜的多看了他两眼,随即进到屋里,却见王子安正拿着茶壶慢慢摩挲,脸上阴沉的可怕。“你这可是有点让自家人寒心了啊,怎么说也是你同族叔叔。”王璞收起地上被王子安生气摔碎的茶杯,跟罗建明找地方坐下道。他现在跟王子安一起在济南给团长以上军官做轮训,顺便研究下军队编制问题—不能怪他又要捣鼓这东西,当初制定新编制时谁也没想到一战对山东经济的刺激会有这么大,重工业发展飞快,才两年就快完成计划。“他们寒心,老子更寒心。”王子安放下茶壶倒上水给两人斟上,“还真不把我放眼里了,就这次军队里查出的贪污犯几个职位高的都特么是我王家人,不敲打敲打真不知道自个姓啥。”“那你也悠着点,要引得高层人人自危可就不好了。”罗建明皱着眉头道。“我有分寸。”王子安掏出烟扔给他俩:“还不至于搞什么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