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航只感觉耳边划过一道风声，脑袋一偏，手掌在张若兰腰间轻轻一推，将张若兰推了出去，而韩百航接着这个机会后背狠狠地撞在身后那人的肩膀之上。张若兰踉跄两步，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指着韩百航骂道：“你在做什么！”韩百航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制服那个女子，正呻吟着躺在地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虽然我比较喜欢主动的女人，但是太主动了有时候不太好！”张若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脸委屈泫然欲泣。韩百航摆摆手在女人的脖子上用力捏了一下说道：“不是要给我治伤吗，怎么还不走？”“这边！”张若兰看了一眼抗在韩百航肩上的女人，没好气地说道。在张若兰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张若兰的闺房，一进门便飘来一股清香，正对门摆着一张方桌，上面用白色的纱布盖着，桌子中间还摆着一朵鲜艳欲滴的兰花。桌子的右面用一串珠帘隔出卧室，韩百航直接将女人放在床上，自己施施然坐在桌子旁。张若兰瞪了韩百航一眼，就要去照看女人，却被韩百航一把拉住了。张若兰怒道：“你还想干嘛？”韩百航笑道：“她没事，我们来这不是为了给我治伤的吗？她你就先放一放吧。”张若兰挣脱了半天，也没能挣脱掉韩百航的铁钳般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恼地说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拿药箱给你治病！”韩百航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你先看看，待会再拿药，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张若兰把头偏到一边，撅着嘴说道：“欺负一个女孩子，真是下流无耻！”韩百航毫不在意地说道：“说吧，她是谁，你们又怎么会认识的？”张若兰目光朝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看去，脸上出现了一点难得的温柔，就像是再看阔别已久的情人般。“她叫柳生美惠，是我的同学，我们是在北京认识的。”韩百航察觉到她脸上的异样，皱着眉头问道：“她化妆成这样，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张若兰收回自己的目光，冷淡地说道：“是我让她来杀人的！”韩百航沉吟道：“杀你的父亲？”张若兰摇头道：“西原借款你听说过吧？”韩百航心中一凛，西原借款他再熟悉不过，那是段祺瑞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通过西原龟三向日本借了一系列款项，其中最大地八次借款总额达1．45亿日元。为了得到这笔款项，段祺瑞把东北修筑铁路，砍伐森林和采矿等一些列中国主权，出卖给日本，为日本后来全面侵占东北埋下隐患。“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想仿效段祺瑞，跟日本人借款？”韩百航似乎抓到一点什么东西，可是又像是云里雾里看不透。张若兰说道：“你知道我爹为什么着急把我嫁给你吗？”韩百航摸着自己的下巴钻出来的胡须，试探着问道：“他是想稳住玉帅？”“你第一天到上海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从那时候起，他就在琢磨着如何稳住吴佩孚和曹锟，你来了正好给了他一个由头。”张若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自从冯大总统逝世以后，我爹的势力一再被缩减，现在就连黄金荣都敢欺负到他头上，他自然心有不甘，一直默默地蓄积力量，想要卷土重来。”韩百航打断道：“照你这么说来的话，你爹是打算借助日本人的力量，跟两位大帅夺权？”在韩百航的印象中，张仁奎不但是通海镇守使，还是江苏第76混成旅旅长，在江淮一地经营多年，无论警署、官衙、商会，领头人物无不是张仁奎的弟子。不但如此，据韩百航所知，张仁奎还跟南方的革命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黄金荣借着法租界力量，将张仁奎在上海的势力打压下去，可是多年来积压的底蕴爆发出来，依旧不可估量，这也是为什么黄金荣想尽办法都要拜张仁奎为师的原因。张若兰看韩百航脸色一变再变，为他斟了一杯茶说道：“其实我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这人我再熟悉不过，不过是一根墙头草，左偏右倒，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那两个人日本人，是张学良带过来的。”韩百航一听，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打翻，一脸惊愕地看着张若兰说道：“你说什么！”张若兰语气十分不屑地说道：“你以为张学良真的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你真是太天真了。”韩百航艰难地消化着张若兰话里的消息，自从段祺瑞倒台以后，整个中国好像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想从这锅里捞一瓢，众人一起在里面搅动着，将好好一锅粥，变成了浆糊。“这么说来的话，张作霖确实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了？”张若兰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皖系倒台，现在能够跟直系正面抗衡的只有张作霖的部队，不过却有些不太够看。日本人觊觎东三省已久，跟张作霖合作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韩百航现在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你就算是知道结果，当你处在其中的时候，还是会变成一团乱麻。现在直奉两家正为分赃不均的事情在北京大闹，尽管大家互相克制，但是总有撕破脸的一天。韩百航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来了一趟上海，守在永城县的话，可能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你爹有意跟日本人合作，那柳生美惠又是怎么回事？”韩百航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柳生美惠问道。张若兰叹息一声道：“日本寺内内阁图谋极大，狼子野心，如果真的跟他们合作的话，恐怕自己连骨头都不会剩。所以我才央求柳生，希望她能将那两个日本人刺杀。我这么做是为了救我父亲，救我张家。”韩百航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柳生美惠婴宁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看见韩百航抓着张若兰的手，怒不可遏，大吼着朝韩百航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