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航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王亚樵,冷哼一声道:“张仁奎!别躲着了!出来吧!”“张……张仁奎!”王亚樵结结巴巴地嘟囔这三个字。“不错!不错!真是太不错了!”张仁奎嘴里一面赞叹着,一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拐杖有节奏地敲打在地上。白色的闪电划过,露出了张仁奎那张得意的脸庞,黄金荣和张啸林两人低着头对张仁奎行礼。“师叔!”“师傅!”张仁奎点点头,走到了灯光之下,满脸笑意地看着韩百航说道:“你的计划真的很不错啊,先是借着金荣的力量烧掉我的货物,随后又联系张啸林和杜月笙那个小家伙,利诱他们蚕食金荣的地盘,想要搅浑上海滩这滩水,牵制金荣的注意力,防止他叛变。随后你又偷偷地利用王启明帮你打掩护,想要接着董必武的名望,把我给抬上去。最后再让王启明手下那两个小子,出面污蔑我我贩卖国宝,金荣只要再旁边打打边枪,我就百口莫辩了。到时候董必武笔锋一转,说是被我胁迫的。这样一来,你就成了卧底的大英雄!我就成了卖国贼了是不是啊?”这计划本来成功的几率很大,只是让韩百航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上海的活动,居然让张仁奎看得一清二楚。计划之所以功败垂成,不只是因为黄金荣的叛变,而是他们小觑了张仁奎的势力,还有就是他们忽略了张啸林和黄金荣的关系。韩百航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地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计划了,为什么到今天才出来?”张仁奎笑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计划不错,你们两个年轻人,短短时间内,居然设下这么一个局来。虽然不算完美,但是也算不错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接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呢?”伴随着张仁奎的阵阵冷笑,韩百航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咬着牙说道:“你想让我做你的替死鬼?”张仁奎摇头道:“替死鬼?你想太多了,你只是得到你应有的惩罚而已,你们说是不是?”黄金荣和张啸林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口中高呼着:“师傅(师叔)高明。”紧接着便是一阵吹捧,什么当代郭嘉,在世孔明之类的,张仁奎听在耳中,喜在心里,整个人不仅有些飘飘然,如踩在云端一样。王亚樵看着张仁奎的笑脸,心中懊悔不已,原来卖国贼真的是张仁奎,韩百航是被冤枉的,而他还一直不肯相信韩百航。“韩兄弟,我对不起你!”王亚樵满脸愧色地说道,扭过头去没有脸去看韩百航。韩百航拍了拍王亚樵的肩膀说道:“王大哥,这件事不怪你,你不过是跟天下人一样。受了这个老杂毛的蒙蔽而已。”对于韩百航和王亚樵两人仇视的目光,张仁奎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们这样看着我也没用,去,把他们两给我绑起来!”一声令下,几个人一拥而上,将韩百航几人捆了个结实,李四挣扎着想要动手,赵三朝他摇了摇头,这才阻止了李四的暴走。几人被丢在货箱的一角,王亚樵咬牙切齿地说道:“老杂毛!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做鬼也不放过我,那你也要有做鬼的机会!”张仁奎说完朝着赵三李四看去,砸着嘴说道:“我从来没想过,我牢里居然关了这样的人物。”赵三冷淡地说道:“你做的坏事太多,不记得我们很正常,有什么奇怪的?”张仁奎道:“你说说看,要是不是什么大事,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给你们一个机会为我效劳,日后荣华富贵肯定少不了你们的。”赵三不屑道:“你这方法太老土了,要是我真的把事情说出来,恐怕你现在就会杀了我们。”张仁奎摇头叹息道:“真是太可惜了,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只能去死了。不过还好,有这么多人陪你们上路,倒是不怎么寂寞。”说完张仁奎转头对着黄金荣说道:“还有多久报馆开门?”黄金荣掏出怀表,看了一下说道:“现在应该在印刷了,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报馆应该就把文章给发出来了。”张仁奎点头道:“不错,到时候拉着我们的韩连长上街溜一圈去,也好臊臊吴佩孚那杂碎的脸皮!”张啸林在一旁谄媚道:“师叔神机妙算,只要韩百航这一次罪名坐实了。吴佩孚他的生涯也算是毁了!”张仁奎冷哼一声道:“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借给你那么多人,还有日本高手,居然两个王亚樵都搞不定。”张仁奎借着擦额头冷汗的机会,遮住了那双阴狠眼光,谄笑道:“不是我不用心,只是那小子太厉害了,要不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杀手,恐怕我的小命都要没了。”张仁奎奇道:“你说的是那个吴佩孚派出来的杀手?”张啸林点头道:“应该是。”张仁奎突然笑了起来,扶着笑完的腰说道:“吴佩孚真是好臭的手,无意中居然帮了我一把。”说完张仁奎顿了一下,看着韩百航,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道:“你看看,你本来有翻盘的机会的。不过好像老天都不肯帮你啊!”话音一落,又是一道落雷,巨大的声响让大地为之一颤,张仁奎嘴角带着狞笑。王亚樵怒吼道:“张仁奎你不要得意,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遭天打雷劈的!老子在下面等着你!”张仁奎摸着自己的下巴,忘了一眼仓库外雷电交加,作沉思状道:“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要不然你替我去试试天打雷轰是什么滋味!来啊,给他绑上铁块,送到楼顶上去。”王亚樵还在不停地叫喊着,而韩百航和赵三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看着两人张仁奎突然间觉得有些乏味,这不应该是他们应该有的表现啊。“就要死了,你们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张仁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韩百航轻笑一声道:“人总是要死的,与其挣扎,还不如静静地接受,赵三你觉得呢?”赵三沉默地点点头。两人反常的态度,让张仁奎莫名地有些心慌,右眼皮忍不住一直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