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叔开着车慢慢驶向邮局，文心却在坐上汽车的下一刻就迫不急待地拆开了婉华的回信。

【……对此我并不敢确定，他那样豁达勇敢的人，如果爱我一定会告诉我的吧？我已没有了从前那些顾虑，也相信爱抵得过前路所有的难。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心意，不知道他是否爱我，是否愿意陪我去走那条布满荆棘的少有人走的路……】

文心低头抽噎着，任由泪水打湿了婉华隽秀的字。她用指尖抚摸着婉华的落款，颤抖着声音低低地道：“我愿意。”

蔡叔隐约听到文心在说话，望着前方的马路笑着问道：“小姐你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

文心压下激动喜悦的心情，偷偷抹去眼泪，抬起头对蔡叔道：“我说去完邮局再去一趟祥吉金店，昨天送去的东西应该改好了。”

“好咧！”蔡叔乐呵呵地应了。

文心捧着信反反复复地看着，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可脸上却是笑着的。她想了一会儿，又对蔡叔道：“蔡叔，麻烦回家前再去一下花店。”跟婉华表白哪里能少了鲜花呢？家里倒是每天都有人送花来，可是心意完全不一样。

文楮坐在会客厅里看着报，余光瞥见文心拎着个小袋子怀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脚步欢快又急切地奔向门廊。

文心兴冲冲回到卧室见婉华不在，就抱着鲜花拿上戒指去了会客厅。她上学不在家的时候，婉华最爱坐在会客厅的窗边喝喝茶看看书。可到了一看，会客厅里只有她二叔。

“二叔，婉华呢？”文心抱着花站在会客厅门口，眉间眼梢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连和文楮说话也是甜蜜娇羞的语气。

文楮扫了眼文心怀里的花，和手里祥吉金店的包装袋，淡淡地道：“去医院陪云老爷子去了。我送的她。”

“哦哦。”文心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来了精神。“那我去医院找她啦！”说完转身就要走。

“回来！”文楮放下报纸道：“把门关上过来坐着，我有话要问你。”他本来不想过早干涉两个小姑娘的事，可是雁雁这春光满面又是鲜花又是首饰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担心。他还是不希望雁雁和婉华之间产生友谊以外的感情！哪怕他会尊重雁雁的选择，但不代表他支持。

文心把怀里的东西放下，蹦蹦跳跳地跑到文楮身边坐下道：“要问我什么？”

“你喜欢的那个人。”文楮望着身边无忧无虑的小侄女，用严肃温柔的语气道：“你是想主动告诉我，还是要我来问？”

文心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慌张地站起身道：“你答应过不会问的！我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了。”

“那个人我认识吗？”文楮没有理会文心的哀求，拉住文心的胳膊不许她逃走，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我真的会生气的！”文心急得流了泪。只要二叔问了，她说什么根本不重要，二叔能从她的眼神里知道所有答案。

文楮任由文心跟小鸡仔似的扑棱个不停，硬着心步步紧逼地道：“那个人来过咱家吗？”

文心闭上嘴，咬紧唇，流着泪不住地摇头。她不敢想象二叔知道她爱的人是婉华会是什么后果！二叔会不会不许婉华再住在家里？会不会不许她再见婉华？她做不到的！她不可以没有婉华。

文楮起身用袖口抹掉文心脸上的泪，轻声问道：“那个人是婉华吗？”

“不是不是不是！”文心摇头痛哭着。她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会教二叔看出来。

“买花是要跟婉华告白吗？”文楮抹去文心不住流下的泪水，温柔平静地道：“你爱花。家里的鲜花从来没断过，印象中这还是你第一次买花回来。”

文心止住了哭，震惊地望向文楮。

“听二叔的话，暂时别让婉华知道你的心意。”文楮见文心没有再哭，心平气和地道：“二叔也不是说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就一定不能在一起，只是希望你慎重一点。明白吗？”

文心茫然地摇了摇头。

文楮拉文心坐下，语重心长地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这条路有多不容易。如果你不能确定一生一世爱婉华，就不该轻易把婉华拖下水……”

“我确定的！”文心不等文楮说完就道。

文楮点了点头。“好。哪怕你无比确定对婉华的爱，那婉华呢？如果婉华不爱你，表白以后你俩恐怕连朋友也没得做。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婉华是爱我的！”文心目光殷切地望着文楮道：“二叔，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想过的。我和婉华相信，爱抵得过前路所有的难。你不要拦着我们好不好？不要赶婉华走好不好？”

“谁说我要赶婉华走了？”文楮无奈地瞪了文心一眼，继续道：“雁雁你有没有想过，婉华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就遇见了你。她对你也许并不是爱情，只是迷失在了你对她的好里，错以为那是爱情。她来北平不久，还没有认识足够多足够好的人。也许婉华的选择再多一点，她就不会选你了。”

“二叔不是说你不够好，只是对于婉华而言，身为女孩子的你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文楮见文心神色木然地流着泪听他说话，心疼地道：“雁雁。也许婉华还会遇到更加喜欢的人，也许她有机会过上寻常的幸福生活，不必走那条艰难的路。你不要急着表白，给婉华足够的时间去选择好不好？如果到时候你和婉华还是爱着对方，那说明你们之间的感情经受住了岁月的考验，二叔一定不会阻拦你们的。如果到时候你或者婉华爱上了别的谁，那至少你们还能好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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