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承诺在你出国后帮你照顾雁雁呢？你知道我的为人，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谢长丰保证道。

文楮苦笑道：“你不明白，把她托付给谁我都不会放心的，也舍不得。”

“让君宁一个人只身在国外你就很放心很舍得了？”谢长丰气愤地道：“君宁的地址我给你，想让她死心你自个儿写信说去！”说完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他不敢想象妹妹会有多伤心。君宁为了不让文楮为难，隐忍多年一直没敢和文楮联系，好不容易等到雁雁那丫头快上大学了，从他这里知道文楮还没成家，才又起了让文楮带着雁雁一起过去的心思。结果呢？君宁满心期盼地寄了许多资料过来，竟等来这么个结果？

文楮迟迟没有放下听筒，就那么愣在原地，直到身后传来清甜可爱的声音。

“二叔，你在打电话吗？是不是警厅有事啊？”文心眼睛还有点红红的，不过心情已经好了起来。

“嗯嗯。”文楮胡乱应着，放下听筒掏出钱包付了帐。

“这就走吗？可是你都没怎么吃……”文心心疼地道。

“没事，本来也不饿。”文楮艰难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

下午陪婉华去完医院回到家里，文心撑着脑袋坐在书桌前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婉华以为文心还在想她和林曜通信的事，擦着才洗了澡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文心身旁的椅子上道：“真的是案子的事。”

“什么案子？”文心其实是在想，怎么跟婉华解释她白天一时嘴快把俩人的事告诉了二叔。

“我给林师兄写信，是为了案子的事啊！”婉华娇羞地低下头，想到文心早上闷闷不乐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道：“你早上不是还为这个吃醋了么？”

“没有吃醋啦~”文心笑着道：“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嘛！就是有点点不理解，有什么事是你俩非得瞒着我的。既然是案子，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啊？”她和婉华还住在上座宅子的时候，婉华看林曜给的东西就是偷偷摸摸的。

婉华答应过林曜要跟文心保密，也不好说得太细，想着以后不和林曜私下来往就是了。她对那些陈年旧案的兴趣再大，也不愿为了那么点小爱好，让文心有任何的不开心。

“林师兄不许我告诉你，我又答应他了嘛~”婉华讨好地对文心道：“总之以后不会再跟他有书信往来了。”

“没关系啊！”文心是完全信任婉华的，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婉华的人际关系。林曜贼是贼了点，烦起人来也是真的烦，不过人不坏。“婉华你要是喜欢侦探社的活动想和林曜他们多来往，我不会反对的。”

“一点都不介意吗？”婉华忽然有点不开心了。“萤萤的哥哥也在侦探社，你也不会吃醋吗？”换作她是一定会吃醋的。

文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当然是吃醋的，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得爱人和爱慕者在一起而无动于衷？她自问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以前什么事都看得很开，也很少哭。可是认识婉华以后，一切都变了，婉华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婉华生她的气她会忍不住哭，婉华和别的人亲近她也会偷偷难过。

她甚至吃过子珊的醋。子珊和婉华是同桌，俩人成天粘在一块儿，连上厕所都是手拉手一起去的。有一次子珊拿了块四格的朱古力糖做饭后甜点，她和萤萤翩翩，再加上婉华和子珊，一共是五个人。子珊把糖分成四等份，给了她和萤萤翩翩各一份，和婉华一起吃的剩下那块。

女孩子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东西是寻常事，再说婉华也不是没有婉拒过。可她那时心里就是难受得不行。

婉华见文心沉默着不说话，丢开擦头的巾子笑着站起身道：“早知道我们雁雁这么大方，那些信我就该都收下的。”说完气呼呼地抱上要看的书上床躺着了。

“什么信？”文心察觉到婉华生了气，起身走到床前望着倚在床头垂首看书的婉华，警惕地问道：“有很多人给你写信吗？”

婉华红着脸轻嗯了一声。有人喜欢的滋味总是不坏的，如果不是和文心在一起了，她其实很想看看那些信上写了些什么。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男孩子追求过，也从来没有收到过谁的情书。

文心心里本来有点酸溜溜的。可再一想，婉华压根儿没把信收下啊！她瞬间就踏实了，大笑着道：“我就说上次迎新晚会你表现那样亮眼，不可能没有追求者的。”话语间满满的自豪。她掀开被子，钻到婉华身边紧紧抱住婉华柔软的腰肢道：“还好我下手早。不然竞争可就激烈了。”

婉华又好气又好笑地瞥了眼文心道：“你原来不是还想让我去遇更好的人么？改主意了？”

“我就是最好的啊。你还想遇谁去？”文心翻身骑到婉华身上，轻轻搓揉着婉华的小脸道：“快说你爱我！”

“不要。”婉华笑着别开了脸。

文心又把婉华的脸扳了过来，凑上前重重地亲了一口道：“快说！不然我要亲你咯！”

婉华被文心逗乐了，咯咯笑着道：“什么嘛~哪有你这样威胁人的，都亲过了还要人家说。”

文心怕坐久了压疼婉华，用膝盖支撑着跪在床上，捧着婉华总想低下去的小脸，把婉华的红唇挤得嘟了起来道：“你要不说可就不止亲一下了。”

“说了就会放过我吗？”婉华一脸不信地笑着。

“那倒也不会！”文心笑着说完就吻住了婉华。

婉华的手轻轻攀上了文心起伏的背脊，拥吻中她想起被子珊问话时的尴尬，利用喘息的间隙软声哀求道：“雁雁，不要了好不好？”

“好。”文心答应得痛快，不过下一秒又对准婉华的唇吻了上去。

“听话啦~”婉华笑着推开跟只小饿狼似的文心道：“子珊今天还问我是不是上火了呢，说明儿个要从家给我带清热降火的汤。”

文心撒娇耍赖地道：“我会很轻很轻的，不会再肿了。婉华~难道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我——”婉华觉得文心的性子真是直得可爱，再不害臊的话也敢说，说时还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文心这样问要她怎样回答嘛！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可她实在不好意思回答啊。她望着文心委屈期待的可爱脸庞，红着脸小声地道：“那再一小会儿好了，我还要看书的。”

“嗯。一小会儿。”文心笑着扑了上去。

过了好久好久，勉强解了心瘾的文心缓缓松开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婉华，恢复了正经模样道：“咱们一起看会儿书就睡觉吧！”说完下床拿了本小说过来紧挨着婉华躺下了。她很久没有看三年级的书了，如果婉华没有考进京西，她原想赶紧学完高中课程考大学的。可是婉华考上了，她不想太早进大学，不想分别来得太快。

婉华还在微微喘着气，没顾得上回答。

看完书准备睡觉的时候，文心拿着绢丝团扇给怕热的婉华轻轻摇着道：“你先睡吧~”

“不用给我扇的。”婉华说话时垂着眼，不敢去看换上了更清凉的吊带睡裙的文心。方才她的视线无意中从文心身上扫过的时候，就看到了文心胸前挤出的深深沟壑，和文心双肩那小巧迷人的肩窝和锁骨。

“不扇你会热得睡不着的。”文心心疼地看了眼婉华死活不肯换下来的长袖睡裙道：“你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也是这么穿的么？要只是怕我看到，咱们可以吹了灯睡的。”

“没有。我一个人睡也是这样的。”婉华不想文心多心，赶忙解释道：“爹和盛哥儿都是爷们儿家，我习惯了在家穿得齐整些。”

文心摇着扇眯眼笑着问道：“不是怕我看到么？”

“嗯嗯。”婉华怕文心累着，接过扇子自个儿扇了起来。

“真的呀！那我可以看么？”文心的笑容天真中带着几分猥琐。

“哎呀！雁雁你惯会欺负人的！”婉华羞恼地将扇子扔给文心，背过身去假装睡觉不再说话了。

文心挪着身子贴在婉华身后，推了推婉华的肩膀道：“又生气啦？”她拾起扇子继续帮婉华摇着风，笑盈盈地道：“婉华你这么不经逗可不行。你是我爱人，别说看一看，哪怕——”

“哪怕什么！”婉华猛地转过身来，气呼呼地瞪着文心道：“雁雁你跟谁学得那么流氓了！”

“这是爱的本能，哪用得着跟谁学嘛！”文心知道婉华只是羞得厉害了，并不是真的恼她，笑着将又闹起了别扭的婉华强拽进怀里，抵在婉华耳边暧昧地道：“婉华~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想对你做尽所有坏事。”

婉华羞低着头偎靠在文心胸口，听着耳边忽然加快的心跳甜甜地笑了。

夜很静，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间灌进来，凉丝丝的。

文心拿过薄被帮婉华盖上道：“闷热过后起大风，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嗯嗯……”婉华渐渐起了困意，闭上眼主动环住了文心的腰。

婉华紧贴过来的瞬间，文心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心底陡生出一种另人不耐的燥热感。明明天气凉了许多，屋里已不如之前那样闷热了……她松开婉华往后微微躲了躲，想等心里的不适散掉后再去抱婉华，可是感觉到她想离开的婉华蹙着眉头把她的腰环得更紧了。

文心心里一软，笑着偷亲了一下婉华的唇。

婉华只是困得厉害，并没有睡着。她感觉到唇上痒了一下，翘起唇角往文心怀里缩了缩道：“雁雁别闹了~快睡觉。”

“你睡你的，我还不困。”文心说完又调皮地在婉华唇上啄了一口，又一口，再一口，后来索性捧起婉华安睡的小脸轻吻起来。

文心的吻由轻及重，由浅极深。刚开始婉华还承受得住，自顾自睡着任由文心折腾，渐渐地也承受不住了，嘤咛着去推文心道：“雁雁，你这样人家怎么睡嘛~”说话时眼睛还是闭着的。她精力远不如文心好，先前又被文心折腾了半天，此时实在是困了，刚抗议完推文心的手就软了下去，呼吸也渐渐轻了。

“婉华？你睡着了吗？”文心快要笑死了。婉华上一秒还说被她闹得睡不着，结果下一秒就睡过去了。

***

周五放了学。

婉华陪着文心去取了脚踏车，慢慢往校门外走着道：“我晚上去医院住。明天要接爹爹回来，医院里还有好些东西要收拾。”

“我和你一起。”文心扶着车笑容灿烂地道：“咱们夜里把伯父的东西收拾好，明儿一早等蔡叔过来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不用。你回家去。”婉华态度坚决地道：“叔叔都惦记得来学校接你一起吃午饭了，你再不回家叔叔得多难过？雁雁听话，你周末好好在家陪文叔叔，也不用麻烦蔡叔叔过来，爹爹出院的事梁阿姨她们家肯定要来帮忙的。”

“婉华，那个……”文心咬了下唇。她突然想起来跟二叔坦白了的事还没告诉婉华，只是此时身边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说那话的时候。她犹豫着把话咽了回去，打算寻另外的时机跟婉华说。婉华说的也有道理，她是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要是二叔为此怨婉华就糟了。“好。我把你送到医院就回家。”

婉华实在拗不过文心，只得笑着依了。

才下过大雨，街上有些湿滑。文心小心翼翼地扶着车把，故意骑得很慢很慢。一是怕骑太快摔着婉华，二是怕太快到医院太早与婉华分开。

她今晚回家注定要失眠的。

***

文楮这几日回家都很晚。他宁愿在外面没事找事地瞎忙，也不想太早回家。

回家也是一个人呆着，他最近很怕一个人呆着，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谢长丰差人送了地址来，可是那封要寄往异国的信他迟迟没有动笔写。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枪都敢拿的人，却唯独不敢拿那支笔。

“文处。到您府上了。”警员将车停在文府门口，回头对正在出神的文楮道。

“……唔。”文楮捏了捏眼角，神色疲惫地下了车。他不是爱麻烦人的性子，要不是最近常常走神不适合开车，他不会让人送的。

进了门厅，文楮正低头面无表情地换着鞋卸着枪，忽然一个小人影飞扑进他怀里。

文楮愣了下，把枪放到一旁，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道：“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回来的。”他语气淡淡的，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文心抬起头，笑容明媚地道：“人家想二叔了嘛~”

“哦。我才不信。”文楮脸上的冰霜融化了，笑着把文心从怀里扒拉开。

文心皱着鼻头撅起了小嘴道：“你信不信我都想你。事实是客观存在的，是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

文楮嫌弃地白了文心一眼，终究还是藏不住眼角的笑意。“吃过饭没有？”

文心笑着摇了摇头，十分狗腿地挽住文楮的胳膊道：“您还没回来我怎么能先开吃呢？”

文楮又嫌弃地白了文心一眼。

饭菜热好端上来了，文楮斟了杯酒小酌慢饮地道：“你回家留婉华一个人没关系吗？她那个新住处怪偏僻的。”

文心咽下嘴里的东西，喝了勺汤笑着解释道：“云伯伯明天回家，婉华今晚住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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