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居然也头戴着纶巾穿着儒衫出来,这纶巾儒衫都是新的,显得很骚包,方继藩本就鲜明出众,骑着高头大马,甚是引人瞩目。
反观其他师生们,就不同了,西山书院还是提倡朴素的,都是灰色的儒衫纶巾。
众师生一见恩师(师公)出来,便纷纷作揖:“见过恩师(师公)。”
方继藩大手一挥:“出发。”
众人领命。
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朝着京师出发。
无论是心里忐忑的人,还是莫名激动的人,在方继藩的引领之下,和师兄弟们肩并肩,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这一行人入京,顿时引起许多人驻足。
“这些人是谁?”
“西山书院的读书人呢,这是要去看榜吗?你看,为首骑马的那个……乃是定远侯……他们……”此时,便有人声音压得很低:“这也太招摇了,这些读书人……太招摇了啊,定远侯一个武勋,却开设书院,教授人八股,明明他们对程朱无礼来着,说什么大道至简,不就是说程朱二夫子啰嗦吗?他们……”
“慎言,你还敢多嘴,近来你没听人说吗?西山有人,在京里抓人,据说送去了西山,开膛破肚,心肝都给他们挖出来了,官府都不敢过问,竟还敢在此诽谤定远侯,不怕被人抓去吗?”
这事……倒是有不少人暗中有耳闻,当然……具体如何,谁也不清楚,确实是听说西山有妖怪吃人,爱吃人的腰子,抓了人去挖心肝。
一下子,所有人挤出了笑容,虽方继藩领着诸生们已留给了他们背影,方继藩身后,也绝没有长眼睛,可这一个个人,却是笑的灿烂。
有人拍手:“好!”
“好!”好声如雷,好评如潮。
掌声久经不息!
转眼,方继藩已领着人到了贡院。
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方继藩驻马,大叫道:“不要哄抢上去,我们西山书院……温良恭俭让,师公平时教诲你们的话,要牢记在心!要有道德,要只廉耻!”
这一吼。
看榜的读书人豁然回首。
看着身后,那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西山书院诸生。
还有手牵着马儿,面带善良微笑的方继藩。
这西山书院四字,几乎就形同于和方继藩挂钩了。
诸生一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继藩的方向。
许多人窃窃私语:“这是定远侯……”
“准没错,是他。”
“……”
人群,居然开始慢慢的蠕动,在这尴尬的对视之后,竟有人开始徐徐的让出了道路。
这条道路,直通榜下最佳的位置。
读书人都很热情,这一点,方继藩感受到了。
方继藩惭愧的朝附近的读书人一一点头:“惭愧,惭愧的很。”
跨步向前,身后的诸生则是尾随其后。
许多人看向方继藩的目光,是复杂的。
关于方继藩身上的种种传说,太多了。
此人发现了红薯和土豆,活人无数,但凡有一点良心的人,多少对他心生敬意。
可又据说,此人挖人心肝,横行霸道,动不动就对人打骂,还有那翰林侍学王不仕,何等的清流,直接被这方继藩冠之以人间渣滓之名;那詹事府詹事杨廷和,更人素来为人敬仰,结果……名字被倒过来写,和廷杨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据说杨詹事气的要投井,幸亏有人及时给拉住了。
就这么一个人,从前读书人对这等人的手段,全无用处,你弹劾他,人家一笑置之,不在乎,你写文章骂他,他依旧自鸣得意。可他对付读书人的手段,却是直接拿捏住了七寸上,你读书人要斯文,我方继藩就让你斯文扫地,你要脸,那方继藩就将你的脸摔下来,踩的稀烂为止。
就如那杨廷和,人人都同情他,可但凡只要有人一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和廷杨三字,这几乎形同于成了条件反射,此时你心里固然同情,可还是免不得,与人会心一笑。
总而言之,杨詹事很惨,仕途肯定是没了,没有人会提拔一个但凡有人想起他,就觉得搞笑的家伙,同情归同情,提拔和推荐是另一回事。一个清流,丢了至关重要的名誉,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许多人对方继藩,是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方继藩,居然觉得方继藩挺亲切的,带着这么多读书人,他的徒子徒孙们,也很和蔼。
没有传说中那般的可怕啊。
转眼,方继藩已至榜下,吉时未到,榜单还未张贴,自己已被徒子徒孙们拥簇起来,方继藩心里满怀着期待,刷题之法,效果肯定是有,可到底有多大的效果,却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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