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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官吏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郭致远没有责罚白度也就不可能责罚他们了,看来这位新县令还是很好说话的,不用担心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拿他们开刀了。
王德民越发觉得郭致远软弱可欺,不等郭致远继续询问,就抢着说话道:“本官主管全县钱粮、户口,钱粮之事方才已经说了,至于户口嘛……”王德民又掏出一本账簿,慢吞吞地翻了几页,咳嗽一声道:“三年前,我县实有户口2625户,平均每户人口6人,现在我县实有户口1911户,平均每户人口近4人……”
郭致远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虽说明代的人口普查工作做得远不如现代好,黑户很多,王德民所说的数据只能做个参考,但仅从王德民提供的数据看,古田县的人口流失情况也太严重了,三年时间就流失了超过全县总户口一半的人口!至于人口流失的原因郭致远倒是不用问,他一路上都看到了,十室九空,肯定是因为匪患肆虐!
果然不等他询问,王德民就继续道:“这人口流失的原因嘛,刚才白县丞也说了,主要是因为本县匪患猖獗,今日陈巡检不在,我就代他一起说了,非是我等剿匪不力,实在是这些土匪太过奸猾,来去如风,单靠本县的屯田军实在是很难剿灭,加上本县的屯田军军械缺乏,连军饷也屡屡拖欠,士气低落,陈巡检多次请求加派军队联合围剿,并及时拨付军饷,还有被匪患摧残之百姓也赈济,正好郭大人新官上任,这向知府衙门请求支援和赈济之事就只能拜托了郭大人了!……”
王德民这是吃准了郭致远不可能从知府衙门要到钱粮,所以一直借着这个问题向郭致远发难,郭致远当然不可能上他的套,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道:“钱粮之事,本官方才说了会设法解决,在此就不再议了,顾教谕,本县的文教方面呢?文教方面可有何建树?……”
王德民也不好再逼郭致远了,只得朝教谕顾之谦使了个眼色,这古田县地处偏远,这教育自然落后,别说进士举人了,就是秀才也难得考取几个,而要从别的地方调人来任教谕,那些有功名的人又嫌古田县贫苦,这教谕也不是什么肥差,都不愿意来,只能矮子里面选高个,从古田本地的秀才中选了顾之谦来任教谕。
这顾之谦是和王德民同批考的秀才,算是同年了,加上他也想通过王德民走通知府黄似华的路子,也谋个主簿的肥差来当当,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和王德民套近乎,只是教谕没什么实权,平时王德民也不太搭理他,如今见王德民朝他使眼色就心中一动,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回大人话,县学这三年里,就没有一个学子可以通过考试成为生员的。实际上,本县不要说秀才,就是连合格的童生和蒙童都寥寥无几。现如今在县学里读书的几乎都是‘官生’……”(注:明朝县学的生员有两个渠道来源,一个是考试考上去的生员,一个是世袭官员子弟,不需要考试,这就是官生,这大概属于一种特殊的“义务教育”了。)
按说县里的教育情况如此差劲,顾之谦这个教谕应该感到很惭愧,但他却毫无惭愧之色,振振有词道:“本县文教如此糟糕,非是本官懈怠,实在这文教也需要投入啊,我方才已经说了,本县教谕、训导及六科教授们的俸禄已经有两个月没发了,师生无心就学,连六科教授们的俸禄都无法保障,还谈何建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