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玉螭虎丝毫没有退让,望着谢迁缓声道。“钱公入宫,乃因家贫!事父母而不得,所以毁伤己身,赡养父母,入宫事君!”“入宫后行事谨慎,受外派督夷州开矿取金、垦荒种粮……”“此‘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之言,达否?!”谢迁对这个,那是真没话说。上回京师粮商哄抬粮价,还多亏了老钱能从夷州运回来粮食。这才平息了纷争。上面的那句话,谢迁是真没法反驳。因为他出自于《论语·学而》,乃夫子学生子夏所言。“再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后句曰‘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玉螭虎说着,顿了顿接着道。“木斋公以朱夫子《四书章句集注》所解,倒是无错。”“可亚圣《离娄章句下》所提之‘五不孝’,无有谈及无后之说啊!”“此又为何解?!”这可把谢迁问住了,玉螭虎则是松了口气。感谢乌鸦那帮老犊子给兄弟弄的记忆术,没这记忆术要斗赢谢迁太尼玛难了!人家假假皓首穷经几十年,若是没有记忆术的话。若非是自己读了两辈子的儒学经典、后世解析,恐怕达不到人家的境地。“窃以为,此句亚圣‘无后’非以子孙为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应意为未尽为人子之礼。”“而后一句,则是说舜帝不告而娶是为无人子之礼,然根由为血脉延续,是以君子以为并非无礼。”谢迁听得这话,一下子蹦达起来还想再反驳。然而玉螭虎显然没有打算给他机会,接着便继续道。“夫子又言何为孝,其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而未提无后之说,此何以刻薄于钱公哉?!”这句话是出自《论语·为政》,这一棍可谓是敲的凶猛。老谢完全没有准备之下,被敲的有点儿眼冒金星。毕竟他之前虽然在朝堂上吵的厉害,可玉螭虎这一蹦达出来就凶狠放大棒可是第一次啊。“钱公入宫,所得些许月银几乎尽数发回家中以尽孝道。”“钱公为陛下、为大明镇守夷州,使百姓归心、国库充盈!更得陛下厚赞,赐重修父母之墓而扬名!”“如此者,何不能称之为大孝?!”那朝中的内官们抹着眼角,若非是家贫无奈谁又肯受刑入宫?!且受刑之后,若家中父母还有联系的又怎能不孝敬些许银钱回去?!这天下间瞧不起我等内官者不计其数,玉螭虎殿下啊……您真是我等内官的知心人呐!那殿外焦急等待的钱能听得小内官传来此言,一时间泪如雨下。竟是“扑通~”跪倒地上,对着大殿“邦邦邦~”的叩首。“陛下大恩!玉螭虎高义!我钱能今生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呐!”那些小宦官们,就看着自家老祖宗哭的撕心裂肺。“来生钱能粉身碎骨,做牛做马再报陛下、玉螭虎厚恩高义!!”大殿中的玉螭虎等人可不知道这茬儿,这场辩驳依旧在继续。却见玉螭虎昂首望着谢迁,一字一句的道。“史有内官为国者,不计其数!受宫刑而志不散者,更有太史公!”“唐末张正宪公,哭谏不纳绝食而亡!可比忠臣否?!”“唐时杨虢国公,以内官之身为国征战多次平叛!《唐书》内官第一,可谓忠臣否?!”玉螭虎猛然踏前一步,那双丹凤桃花凝起。谢迁竟是不由自主的退下一步,而玉螭虎的声音闷雷一般的响起!“‘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夫子痛哉!先生则以无奈之举而取人……”“是而忘则夫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善之语,失国良才……岂非痛哉?!”谢迁没了言语,只是沉默以对。下面的那些个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官员们,亦是垂首不语。没人注意到,谢迁隐蔽的给了玉螭虎一个眼神。臭小子!够了哈!木斋公辛苦!木斋公辛苦!回头给你送点儿琼岛沉香,好玩意!用之凝神静气。连谢木斋都不吱声了,没了领头的下面的人更加闹不起来。“古往今来皆言‘农为国之本’,汉时更有‘大司农’之职!”玉螭虎这个时候开始掉转了枪口,一字一句的道:“皆知农事为重,为何无专农事部司?!”“农者,国之根基也!促农、悯农、助农,此为国之大事!”“陛下亦须亲耕,而为何国朝不设农部?!”“此番新农物,相信诸位大人已然知晓其好处……”“可如何推而广之、如何促农种粮,甚至种、管之事诸位大人又知道多少?!”这满朝文武的,算来算去还真就只有钱能有这能耐。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吱声了,而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帝终于缓缓开口了。“好了。”他这一开口,玉螭虎顿时躬身作揖退到了一边。“内阁拟旨,立司农部、列诸部之首!”这话一出,顿时下面的官宦们“哗~!”的一下炸开了。弘治皇帝冷哼一声,下面有顿时噤声。“且先由钱能暂领为司农,领天下农事、促新粮种收。”“立农学、司农院,下科开考可纳入内就学……”一番旨意下来,这些个官宦们哪怕是再蠢也感觉出来了。分明这就是弘治皇帝提前准备好的啊,等的就是玉螭虎回来发动此事。说不准谢木斋都是配合陛下行事,就是要把他们都钓出来看看。知道多少人反对,然后将他们调离可以肘制的部门。简单说,就是外派为官。不在京师内,他们也阻止不了司农的行动。“吾皇圣明!!”玉螭虎这个时候赶紧大礼拜下,而谢木斋拜的比谁都快。瞬间这些百官们就明白了!吾且尔娘之!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