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发生了午门跪谏,现在的正德皇帝肯定分外的敏感,自己若是要劝说他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肯定能成功,但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那是会和正德皇帝产生裂痕!巨大的裂痕!所以张知节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他的心里也在不断的权衡!百官之所以如此过激,是因为当年的土木堡之变带来的影响!他们有些杯弓蛇影了!其实平心而论,正德皇帝御驾亲征是不会发生土木堡之变这种惨事的!宁王带着几万乱匪和也先在带领的瓦刺精骑是没法的!而且正德皇帝也不像英宗皇帝那样对兵法一无所知!最重要的一点是,英宗皇帝最信任的人是太监王振,正是因为无知的王振的指手画脚一意孤行,才造成了土木堡之变的惨剧,而正德皇帝最信任的人是自己。正德皇帝若是要亲征的话,自己怎么可能放心的留守京城,肯定会随驾的!张知节摸了摸鼻子,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和王振一般吧?张知节心里正在不断的权衡,马车一路疾驰,终于接近了午门,此时的午门已经围着密密麻麻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见到指挥使宋存、镇抚使高勇带着大批的锦衣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赶来了,午门的锦衣卫纷纷列队行礼,午门的东厂番子也纷纷行礼致意!这些番子行礼肯定不是因为宋存和高勇,而是因为宋存护送的马车!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护送的马车,里面肯定不会是别人,而是威风八面的提督大人。张知节下了马车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跪着的官员。最靠前的地方,两位大学士外加六部九卿全都到齐了。张知节不由觉得十分头疼!张知节的到来动静这么大,也吸引了整个午门所有人的注意力,对于张知节这个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都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大体看了一下,张知节沉默的前行,一直到了最前列,不过他可不敢大喇喇的站到最前面去,而是在一侧站定了。两位阁老和六部九卿的重臣也注意到是张知节来了,这并不意外,张知节提督着锦衣卫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可能不赶过来!张知节在一侧俯身道:“阁老,几位大人,都是皇倚重的重臣,何至于此?”李东阳叹道:“张提督,实在是前车之鉴,尤为忘也!群臣听闻皇要御驾亲征,甚是担忧啊!事态紧急,都是拳拳报国之心,这才不得已午门跪谏!还请张提督也秉公为国,劝谏皇放弃御驾亲征的念头!”“这事真是发生的太突然了!不瞒几位大人,若是没有午门跪谏,我尚有七八分的把握!”张知节叹道。几位大人听了心里一沉,午门跪谏真的是适得其反了吗?那发生了午门跪谏之后,皇还有几分可能会回心转意?李东阳觉得自己的嘴里真是好苦,杨廷和沉声道:“那现在呢?张提督有几分把握?”张知节听了沉默了,李东阳等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张知节艰难道:“一分也无!”听了张知节的话,李东阳痛苦的闭了眼睛,几位重臣全都沉默了,气氛一时沉凝了下来。杨廷和沉声道:“即便是百官在午门跪谏,皇也一点都无动于衷吗?”正德皇帝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咬牙切齿!张知节无奈叹道:“唉!我先入宫看看!”张知节起身大步入宫而去,此时的宫里早已经被惊动了!鼓楼,张永和马永成正在瞭望午门的情形!他们一早得到了消息,早早的赶到了乾清宫,现在是被正德皇帝派来看看到底午门是什么情形!看到外面乌泱泱跪着的官员,张永的心里也有几分沉重,但是马永成却是隐隐有些兴奋。然后他们看到了锦衣卫护送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午门,张永和马永成并不意外张知节会来,只是有些意外张知节竟然来的迟了一些!看到张知节下了马车,一身大红彩织坐蟒袍十分耀眼,看的张永和马永成十分眼热!蟒袍极为尊贵,其以坐蟒尤为尊贵!外臣要蒙皇帝恩赐蟒袍极为困难,非有大功或者位极人臣才会蒙皇恩赐,相对来说内官要容易的的多,因为内官的太监在随侍皇帝的时候皆是着蟒服、飞鱼服或者麒麟服!但是即便如此,张永和马永成也未曾获赐坐蟒袍,当年的刘瑾何等荣耀,都未曾获赐坐蟒袍!终弘治一朝,先帝从未赐过大臣内官坐蟒袍,可见坐蟒袍的珍贵难得!正德皇帝只恩赐过一件做蟒袍,是张知节身的这件大红彩织坐蟒袍!但是张知节时常穿蟒袍,却很少传这件坐蟒袍,因为实在是太刺眼了!但是今天的张知节却穿着这件大红彩织坐蟒袍,张永和马永成这样看着张知节一路走来,在大学士等几位重臣的前停下说了几句,然后大步流星的向宫里行来,大红彩织坐蟒袍在身,显得极为尊贵!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仿佛当年的场景重现一般!当年百官于午门跪谏,请诛八虎和张知节!张知节是这样来到了午门,和大学士等说了几句,然后大步流星的入了宫!当年的张永等人陪着正德皇帝站在这里看着,熟悉的场景,却又物是人非,透着几分陌生!当年的八虎核心刘瑾已经化为一杯尘土,八虎死的死,沉的沉,只有寥寥四人仍然风光!当年的他们只是穿着普通的太监服侍,陪着正德皇帝心惊胆战的站在这里,如今他们已经着蟒袍,沉静的站在这里。而走来的张知节也不再是那个一身飞鱼服的张知节,他已经是身着大红彩织坐蟒袍的张知节。同样的午门跪谏,同样的场景,好似一个轮回!却又物是人非,大浪淘沙,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沉寂了,还能站在这里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