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魔盗 蓝晶 6099 字 21天前

得里至的初夏无疑充满了嘈杂而又凌乱的声音,在每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在那拥挤的酒吧和广场之上,总能够看到众拢在一起激烈争论着的人们,从来不会因为缺少话题而显得冷场,因为这段日子裏面实在拥有太多可以用来谈论的话题。

新老艺术家们的纷争早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话题,虽然那份清单仍旧令所有人记忆犹新,不过最近却出现了一些新的声音,传闻之中,那些老艺术家们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财富而变得幸福,相反那糟糕的名声和众人的唾弃令他们感到沉重和痛苦。

第一个忍受不住这种无形的折磨的便是那位曾经被誉为美术和雕塑权威的老人,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财产,他那惊人的财富在初夏的某一天转移到了教会的手中。

教会将每一笔收入和这笔收入用于的地方向世人公布,其中的大部份被用来救济孤儿,而另外一部份则用来资助正在求学的贫穷的大学生们。

这无疑是一个绝对的善举,而那位老者凄凉的神情令所有在场的人感到同情,将一切都捐献出去之后,这位老者只剩下一间空空荡荡的两层楼房屋,而他的儿女早已经在他声名扫地的时候背弃他而去。

正因为如此,每天傍晚,人们总能够在帕琳市中心曼而那广场上,看到一个苍老而又孤独的身影独自一人坐在长凳之上。

或许是被这个善举所打动,那位已然去世的音乐家的儿女也将他们父亲积攒下来的财富捐献了出去,教会同样又忙碌了一番,而对于穷人来说则无疑是过节一般的高兴和欢乐。

当然仍旧遭到唾弃和咒骂的并非没有人存在,那位已然过世的老音乐家的表妹,以及那只懂得奉承拍马的诗人成为了众所注目的对象,前一位隐匿和吞没了自己表哥放置在她那里的财产,而后一个至今没有显露出悔改的迹象。

不过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在津津乐道与那个突然出现的强盗团伙,他们令人解气地洗劫了那两个不义之人的别墅和庄园,而第二天早上,在帕琳周围的穷人居住的聚居区裏面,每一家窗台上都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钱袋。

而那两个因为遭到洗劫而哭天喊地,痛苦哀嚎的不义之徒则成为了世人无情嘲笑的对象。

这或许是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满意的最终结局,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新老艺术家们的纷争并没有就此停息。

事实上,几乎在一夜之间?这种纷争蔓延到了每一个家庭之中。

那些老艺术家曾经进行的创作被人重新翻找出来,得里至人仿佛突然间发现大多数作品并非他们原本认为的那样肤浅和简陋,它们之中的大部份确实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而那位每天孤独地坐在广场上的老雕塑家,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特别是那些老人们,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被这位老雕塑家的作品所打动。

那个善举也令曾经拥有了嫉妒和唾弃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平气和之下,很多人开始对这件事情进行反思,而那些老人们所得到的最终结果无疑便是年轻人正压迫和排挤阻挡他们前进的老人的地位,而在那些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看来,年轻人的做法显然已经有些过头。

同样突然间如同璀璨明星一般出现的亨利德王子和曾经拥有过辉煌和卓越名望的巴世蒙大公,也被当作最好的证明,同样这也是年轻人排挤老人的明显例子,这样的争论几乎发生在得里至王国每一个拥有老人的家庭。不过年轻人和老一辈的纷争,并不是最近吵嚷得最为热闹的事情。

刚刚发生在南方的刺杀事件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人淡忘,因为另一场更加骇人听闻的血案引起了所有得里至人的注意。

嗜血兵团对狂风骑士团发起的突然袭击,令每一个得里至人感到震惊不已,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事实上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将这看作是得里至王国有史以来最令人感到愤慨的事情。

在得里至王国,即便刚刚开始说话的小孩都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是守衞得里至王国平安和强盛的两位守护神,而此刻这两位守护神之中的一个举起武器凶残地砍向了另外一位,这在所有得里至人的眼中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恶。

更何况嗜血兵团在世人的心目中原本就不像狂风骑士们那样总是拥有着崇高光辉的形象,正因为如此,在这场血案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将所有的同情都加注于受到袭击的狂风骑士身上。

不过却偏偏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对嗜血兵团表示唾弃和咒骂,嗜血兵团强横的实力和血腥的手段显然令他们和那些老艺术家们无法相提并论。

尽管强权一时之间压迫了世人的喉舌,不过得里至人仍旧希望看到有人站出来对抗如同疯狗一般的嗜血兵团。

正因为如此,当亨利德王子用激烈的言辞在南方發表了对嗜血兵团的挑战书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感到欢欣雀跃。

同样当听说庞大的南方兵团已然开拔,并且即将北上前往帕琳,又是一番欢庆从民众之中传来。

不过当中偶尔也夹杂着一些担忧和不满的言辞,显然同样也有人害怕内乱即将因为这件事情而开始。

正因为如此,虽然战斗还没有真正开始,各种各样的激烈言辞和五花八门的消息,已然在酒馆和广场之上,在众拢一起的闲聊之中开始了争斗。

正是这些看不到流血的争斗令得里至的初夏显得异常嘈杂,不过更为躁动不安的是人心,每一个人都在担忧着内乱的爆发。

同样这种压抑和郁闷的心情也给艺术家们带来的创作的灵感,忧郁仿佛是艺术的源泉,压抑最能够给人带来震撼。

虽然内乱还未曾爆发,但是得里至王国的每一个人都已然看到了那副家园在烈火中焚毁,亲人离散并且从此杳无音信的凄惨景象。

街头小巷到处能够听到旅行中的演唱者和诗人弹拨着低沉忧伤的乐曲,戏剧之中也总是能够看到骨肉分离,从此天各一方的场面。

得里至的初夏不仅仅是激烈和喧闹的,同样也充满了压抑和郁闷,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座城市的上空。

那些白天兴高采烈准备着迎接南方大军经过的得里至人,到了晚上也会独自默默地叠上几个祝福平安的纸鹞。

而此刻对于那些停留在莫纳赫的人来说,对于王子殿下和他的护衞,对于瑞博来说,是无比忙碌的时刻。

他们即将出发,展开那不知道未来通往何方的征程。

虽然自从离开佛朗士以来,瑞博已然知道前途坎坷,难以预料,不过他仍旧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焦躁不安,因为此刻他即将前往的正是得里至王国的中心。

这不由自主地令他想起自己当初离开瑟思堡前往佛朗克时候的情景,那只是半年以前的事情,此刻回想一下,当时的心情确实和此刻有几分相似,不过当初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埃克特替他出谋划策,而此刻他的身边就只有芙瑞拉一个人。

看着脚下那澎湃激荡的河水,看着那映照着粼粼波光的河面,瑞博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河面一样颠簸起伏。

只有他最为清楚,此刻他正乘坐在一艘何等颠簸的船上,因为就便现在船即将启航,他仍旧不敢肯定自己的计划有可能成功。

这是他自从加入海德先生的计划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次冒险,以往无论是获得瑟思堡的承认,夺取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地位,还是应付来自那位居心叵测的国王陛下的贪婪和刁难,他们都至少拥有八成的把握。

但是此刻,瑞博自己清楚,他对于成功的期望甚至不到三成。

另一个让瑞博忧心忡仲的事情便是,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是个可怕的敌人,虽然以往他同样也面对过不少拥有着庞大势力和强横实力的对手,不过这一次的对手却显然比任何一个敌人都高超许多,刚刚经历的那场惨败足以证明这一点。

正是那场惨败令他感到忧心仲忡,因为瑞博几乎可以确信,他此刻所面对的那个对手,同样也对人性的弱点了解甚深。

怀着郁闷和惆怅的心情,瑞博朝着大船的前桥走去。

这确实是一艘大船,以往瑞博一直以为只有航行在海上的船只才会拥有如此庞大的体积,这一次确实令他大开了眼界。

从小生长在南港的瑞博对于船只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不过他一直没有机会乘坐船只长距离旅行。

站在前桥,瑞博看着那走在舷梯之上,身背着沉重货物和行李的水手,这些水手苍老而又布满皱纹的古铜色脸庞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托尔叔叔,那是一个早已经远离他而去的身份,所留下的仅仅只有那段记忆。

“你好像非常悠闲。”突然间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对于瑞博来说,说话声来自于一个不受他欢迎的人物。

只见那位刁蛮公主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位公主殿下居然脱卸下了长裙,像个男人一样穿起了裤子。

“用不着感到惊讶,船上到处都是麻烦的东西,那些鈎子和滑轮随时有可能勾住裙子,为了行动方便,所以我换上了这身装束。”那位公主显然非常清楚瑞博心裏正为什么而惊讶。

“王子殿下呢?”瑞博问道,他打算找个借口离开这位公主殿下的身边。

“噢,你别在此时去打扰他,他正和玛丽公主在小客厅裏面卿卿我我。”那位公主殿下冷冷的说道,不过从她的语调之中能够清楚地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这位刁蛮公主对于她的哥哥的那种不太寻常的情感,瑞博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他丝毫没有意思加以过问。

“对了,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那位公主殿下凑到瑞博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无论是我哥哥,还是福斯特他们好像都对我刻意疏远,另外几个护衞更是躲着我,想必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对于刁蛮公主的问题,瑞博实在想象不出如何进行回答,事实上,这原本就是最为棘手的难题之一,这个难题无论是王子殿下,还是睿智的老魔法师都没有办法给予圆满的回答。

“有吗?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或许您应该给予王子殿下更多的安慰和照顾,这一次狂风骑士团遭受袭击,对于他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令他有些反常。至于那位护衞,就更值得原谅,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加关心狂风骑士团,那些流血牺牲的正是他们的部下和同伴。”瑞博说道,他自然没有说实话,此时此刻任何谎言都代表着善意。

正因为如此,他丝毫没有负疚感,也没有显得是在敷衍这位敏感而又狡诈的公主殿下。

“对了,我得去检查一下我的实验室安排得怎么样了。”瑞博连忙找了个脱身的借口,当他消失在船舱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远处的刁蛮公主。

此刻那位公主殿下的神情之中充满了迷惘和疑惑,显然她同样也不清楚,自己所说的那些是否正确。

瑞博暗自叹息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对于这位令他感到讨厌和麻烦的刁蛮公主,居然有一份同情和怜悯。

这是一艘三层楼的内河客船,瑞博猜测这或许是航行在曼姆河上最大的一艘客船,而他的房间就在三楼靠近船尾的地方,唯一令他感到不方便的是,他的卧舱在船舷左面,而实验室却在右侧,中间隔着一条走廊。

不过令他感到满意的是,无论是卧舱,还是实验室都足够大,因为这裏原本是三楼的休息室和小客厅,而此刻全都归他所有。

二楼是王子殿下和两位公主居住的地方,最近这段日子,亨利德王子和那位来自英格的玛丽公主走得极为靠近,不过在瑞博看来,这或许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避开那位刁蛮公主。

奥格大师和福斯特同样也住在二楼,不过其他狂风骑士则和随行人员一起拥挤在最下一层卧舱。

瑞博知道这样安排除了为了表示对于自己的尊重之外,同样也是为了保护那位王子殿下的安全,上面有自己这个魔法师守护,底下则是忠诚的狂风骑士,而那位狂风团长更是贴身保镖。

这样的布置虽然还称不上天衣无缝,不过却已然将行刺的可能减少到最小程度,同样乘船前往帕琳,也是为了减少行刺的可能,河岸两边有南方兵团同行,任何一边受到袭击,只要靠往另一边就能够安全许多。

南方兵团的前哨在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任何一艘有可能袭击他们的船只,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奥格大师还在船底用魔法布设了一道无形的罗网,即便想从船底发起偷袭也根本做不到。

对于这样的布置,瑞博倒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事实上,在现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刻,最有可能引来敌人的刺客。

刺客或许来自于嗜血兵团,此刻王子殿下已经公开表示对于嗜血兵团绝对不会加以饶恕,已经传言剥夺了嗜血兵团的领地和防守职责,虽然确实有人在暗中笑话亨利德王子擅自做出这种决定有些不自量力,不过那枚已然被证实是赝品的王室纹章多多少少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巴,而那浩浩荡荡向北方开拔的南方兵团,更是令所有人惊讶于亨利德王子的决定,在很多人看来,这显然是无比疯狂的举动。

刺客同样有可能来自于那位巴世蒙大公,经历了这一连串搏杀,毫无疑问那位智谋高深的人物已然将王子殿下当作是首先要对付的目标。

当初那个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消息从凯恩大公那里传递到他手中的时候,当他看到那极为详尽的描述的时候,他第一个感觉便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个和海德先生、埃克特和他自己非常相似的人物就隐藏在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

这就像是同类之间所存在的直觉,直觉告诉他,那位拥有着高超地位,受人尊敬和敬仰的大公所信奉的一切或许和海德先生、埃克特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或许他同样也已然是个君王,一个同时盘踞在上层和底层的可怕君王。

瑞博相信自己如果同样处在那位大公的位置之上,最完全的解决一切的办法无疑便是从肉体之上将对手彻底消灭,而派出刺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和最直接的做法。

船只启航必然要举行一番仪式,对于这种东西瑞博一向不感兴趣,身为特使的他同样也拥有这样的权力和理由远远地躲开这一切。

正因为如此,此刻他正悠然地坐在自己的卧舱之中。

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欢送的人群之多几乎称得上人山人海,而这一次却和上一次迎接钦差大臣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些欢送的人或许正得对这位储君有些恋恋不舍,至少瑞博相信佛斯大公确实舍不得王子离开,因为王子停留在莫纳赫的时候,他绝对称得上威风八面。

因为卧舱是由休息室改装而成,因此外侧全都是窗户,这是唯一令瑞博感到不太满意的一件事情,同样也令他不得不收敛许多。

就像此刻他正悠闲地靠在窗口之上,他的前面坐着那位艾黎俊丝小姐,一个多月相处下来,这位小姐显然已经充份了解了他的喜好,同样她也完全知道如何才能够取悦与他,以往的矜持和倔强显然已经在一次次痛苦不堪的教训之下消磨得无影无踪。

就像此刻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在以往,这位高傲的女伯爵甚至连想都难以想象。

“这条裤子很适合你。”瑞博悠然地说道,他继续着他那缓慢的征服,令他感到欣喜的是,他的女奴已然对如何取悦他相当明白,他喜欢那缓缓的蠕动,那轻微的吮吸令他沉迷,而更令他感到有趣的是,即便此刻这位女伯爵探出窗外的上半身仍旧保持着优雅高贵的神情。

这无比强烈的反差令瑞博想起了当初在那座佛朗士五世的城堡之中的那位高贵的夫人,或许这便是所谓的贵族的尊严。

不知道为什么,瑞博越来越想拥有一种渴望,那便是能够公然嘲笑这种贵族的尊严。

“玩得很高兴啊!”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轻蔑的冷笑。

“你想不想试试?”瑞博邀请道。

对于芙瑞拉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所在乎的,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迳直趴在了窗台上。

能够同时享受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自然令瑞博感到欣喜,他从一个温柔乡之中退出来,立刻便进入另外一个温柔乡。随着他的心意,他寻找着不同的快乐的源泉,那四个令他沉迷的所在全都能够给他带来不同的快乐和美妙。

芙瑞拉无疑是执掌着快乐的魔鬼,同样也是赐予幸福的天使,她所拥有的是天堂的温床和地狱的火炉,而艾黎俊丝显然没有魔鬼那样的强大力量,同样也没有天使般的温柔,她所拥有的只有青春的活力和生命的激|情,她给予瑞博的感觉便是那传说中守护森林和山野的女神。

一个是纯粹的绝对的美妙,一个是自然淳朴的美妙,瑞博几乎彻底沉溺在这两种美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