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冷泉与静室(1 / 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魏无羡被活活拖进了这个他发誓此生绝不再踏足的地方

{蓝家以前登门的都是望族要人,从没有过他这样的客人,诸名小辈推推搡搡拥着他,都觉得新鲜好玩儿,要不是家规森严,沿途必然洒满一片嘻哈之声。蓝景仪道:“含光君,拖到哪里去?”}

蓝忘机想都没想,就道:“静室。”

“......静室?!”

众人则面面相觑,不敢作声。那是含光君从来不让其他人出入的书房和卧房啊......

这些年来除了受伤时需要人照看以外,蓝忘机几乎很少让人出入静室,就连打扫卫生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是的,没有其他人出入,所以藏人最好。云深不知处很大,可没有一个地方,是放着心上之人,能叫他心安的。除了静室。

静而藏之,甚好亦甚安!

蓝忘机并未同魏无羡一起回静室,而是先去找蓝启仁了,他向蓝启仁汇报了一下大梵山的事情,却对魏无羡的事只字不提,想着以后总会提,但不是现在

随后蓝启仁又说到莫家庄的手臂一事,上次决定的是招魂

蓝启仁道:“近日这条左臂在镇魂钟内愈发躁动,怨气四溢。想必手臂主人是横遭惨死。”

蓝忘机道:“叔父是打算何时招魂?”

蓝启仁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道:“明日,你看如何?你且先回去歇息,我一会通知几位族中长老,让他们明日一早同我们一起招魂。”

“好!”

蓝忘机告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向蓝启仁禀告自己带了人回云深不知处。

在回静室的路上,想着魏无羡此刻就在静室,蓝忘机胸中顿感燥热......十几年前就想把他带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如今竟然愿望成真...

蓝忘机越想脚步越急,已然顾不得云深不知处禁急行,须臾,便到了静室外,许是有些紧张,蓝忘机在静室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进去时,却透过窗户望去,见魏无羡正半躺半卧的在塌上,一只手支起头,另一手里举着天子笑的酒坛,仰头喝酒。

蓝忘机见到这画面,身体顿感一热,他没有把握自己进去了还能足够冷静,并且自己现在进去,魏无羡难免会有些尴尬,再者若他问起这酒来,难道自己是要告诉他这酒是为他而藏?十几年前自己就已经表明心意了,他显然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魏无羡对自己被人窥视毫无察觉,喝完一坛欲下榻,他这一动,蓝忘机像是做错事怕人抓包一般,疾速撤离,直奔冷泉,褪去衣物和抹额,快速将其四四方方的叠好,放置兰草交叠后的白石上

初入冷泉,冰冷泉水没能凉下蓝忘机灼热的肌肤,甚至好像也要被那温度烧得滚烫。丝丝缕缕,缠绵缱绻,不似之前那般天崩地裂的骇人,却如同噬肤之蚁,爬行在每一寸血肉上,难以忍受的疼痒。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蓝忘机身体的燥热彻底平息下来,他不由唾弃自己,明知魏无羡对自己没那个意思,自己却对他浮想联翩,就因为他在静室榻上半躺,自己就对他心生亵渎之心...真是枉为君子。

他定定盯着水面,心想,魏无羡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了他,而且他大概真是厌恶极了自己,所以他一举一动都显出他对自己的防备和排斥。

蓝忘机的思绪飘远,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射日之征他们二人数次不欢而散,还有最后刀剑相向的场景。恍惚间忽然明白了,魏无羡不曾经历自己这十三年,他的时间还停留在当年——他是众矢之的,为千夫所指的时候。而自己当时还剑指陈情...

蓝忘机不禁在水下握紧了拳头。是啊,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和立场,让魏无羡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正在此时

蓝忘机忽然感觉自己身后不远处有窸窸窣窣之声,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一般,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的门,但当他转身看过去,泉边立着一人,正神情惊讶的看着自己,此人正是魏无羡。

蓝忘机脑海里瞬间闪出一个答案,魏无羡想离开云深不知处,但他没有通行玉令,过不了结界,所以他来冷泉肯定是为了偷拿通行玉令...

他顺着魏无羡惊疑不定的目光看过来,发现魏无羡看的正是自己心口上方的那枚温氏烙印。一瞬间蓝忘机顿觉有种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感,他不愿让魏无羡知道自己还依然刻骨铭心的爱着他,许是卑微的自尊心作祟,加之魏无羡想要偷拿通行玉令离开

此时的蓝忘机只想快速把魏无羡驱赶走,心念一动,轻挥手指,招动避尘,一道蓝色剑芒挟着冰寒之气向魏无羡附近驶去

魏无羡大惊失色,仓皇而逃

蓝忘机瞥见那人连滚带爬的背影,不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了。毕竟重生后的魏无羡灵力低微,自己怎能如此粗暴...

蓝忘机行至岸边,快速更衣

魏无羡躲开避尘,冲出冷泉,还有闲暇顺手拨下一根沾到发上的草叶。他像只无头苍蝇般一头撞上夜巡路过的几人,被一把抓住斥责:“你乱跑什么!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

{魏无羡见是蓝景仪等人,大喜过望,心说这下可以被乱棍轰下山了,忙把自己送了上去:“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绝对不是来偷看含光君沐浴的!”

几名小辈一听,登时被他的狗胆包天震得瞠目结舌。含光君在何处不是高山仰止、不可亵渎的名士,家族中的晚辈门生对其更是敬若天人。在冷泉附近窥伺含光君沐浴!这种事情光想想都罪大恶极罪无可恕。蓝思追吓得声音都变了:“什么?含光君?含光君在里面?!”

蓝景仪大怒揪他:“好你个死断袖!这、这、这也是能偷看得的?!”

魏无羡趁热打铁,给自己坐实罪名:“含光君不穿衣服的样子我一点都没看到!”}

蓝忘机原本还在愧疚方才自己做得过火了,却听那人没羞没臊地大喊大叫,口不择言地把他刚才做的事情宣扬出来。那架势恨不得多添点油加点醋,并且说话的声音也极其响亮,生怕别人听不到,听不清。

{蓝景仪怒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说你没有,你没有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你看看你,羞得都没脸见人了!”

魏无羡双手掩面道:“你不要这么大声嘛,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的。”}

蓝忘机不禁叹道:明明是你自己的声音最大,还义正言辞地告诫小辈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打滚撒泼的事儿做得信手拈来。当真是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正鸡飞狗跳时,蓝忘机草草穿好了衣裳,来不及束发,披着长发,薄衣轻衫地从层层叠叠的兰草之后走了出来,收拾残局。

避尘尚未收入鞘中。众小辈连忙行礼。蓝景仪忙道:“含光君,这个莫玄羽,实在可恶。本来瞧在他莫家庄相助的份上您才带他回来,他却……却……”

蓝忘机轻描淡写地扫了魏无羡一眼,心知他这般夸张的表演行径不就是为了惹恼自己,好让自己将他赶出云深不知处吗。

静默片刻,铮的一声,蓝忘机把避尘收入了鞘中,道:“都散了。”

平平淡淡的三个字,然积威之下,绝无二话,众人立刻散了。

因为担心魏无羡又故意捣乱,只思忖了片刻,蓝忘机就从从容容地提起魏无羡的后领,一路往静室拖去。

果然,料之中,魏无羡一边放声大叫,一边动手动脚反抗,道:“诶,诶!!你你放我下来!”

蓝忘机内心庆幸着,若不是自己猝不及防时揪住他衣领,恐怕现在他已经抱着某棵树,死活不撒手了。

见他如此大呼小叫,若当真惊扰了整个云深不知处,叔父势必要来问责。到时候 即便藏得住身份,也藏不住人。说不定叔父会将他赶出去。于是蓝忘机冷冷地道:“喧哗者禁言。”

魏无羡颇感无奈,道:“你不要用禁言术,我不叫还不成吗!!”

{扔他下山那是求之不得,禁他言却是敬谢不敏。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蓝家什么时候对窥伺本家名士沐浴这种不知廉耻的罪名都这么宽容了,这样也能忍?!}

蓝忘机拎魏无羡着实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倒不是因为莫玄羽这身体矮一些。而是蓝忘机这臂力确实极大。再者莫玄羽这身体大约是从前生活过得不好,过分瘦削,且这身段矮上两寸多,魏无羡连挣扎都没什么优势

蓝忘机一路拽着魏无羡走,心里的感觉很奇妙。甚至十三年前也不曾有过——毕竟那会儿两人平辈,自己可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像这样硬拽着他走。

一时他竟有些感慨,如果他永远就这样装作不认得,是不是自己就能以长辈的身份留住他……?

蓝忘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回静室,直奔内间,本欲将他稳稳放下,却不料魏无羡突然一挣扎,“咚”的一声,摔在榻上。魏无羡摔得哎唷一下,蓝忘机知晓他并未摔疼,这又是他假装娇嗔之态。于是蓝忘机右手提着避尘,站在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想看他接下怎么表演,只见魏无羡扭扭捏捏坐起,眼波一横,像似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没在自己脸上停留太久,便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胸前,神色吃惊...

蓝忘机顺着他看自己的目光垂眸看了一眼,原来是自己的领口在方才拎他时被扯开了,露出了明晰的锁骨,和锁骨之下那片深红色的烙印。

魏无羡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自己烙伤。目光如有实质,看得蓝忘机心口那一整块皮肤都隐隐发烫。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拢起衣襟,遮住锁骨,隐去伤痕,指尖触到自己的胸膛,两边都是火热的。蓝忘机几乎一刻也站不下去,面上霜雪般的冷静随时就要碎裂,好在一阵沉沉的钟声从天外传来。堪堪为蓝忘机解了围,凝神听着钟声,也将自己心里翻滚的情绪藏到更深的地方。

待尽了钟声,他不容辩驳,不容反抗,毫无商量余地的通知魏无羡,道:“亥时已到,今晚你就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