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衞电影的独特性首先在于他对自己身处的城市和时代有着非常深入的理解,而且他找到了一种恰如其分的方式去表述自己在这样一个特殊外部环境里的生命体验。他是一个浓厚地背负‘都市感受性’的影像表述者,现代城市所拥有的无机性和符号性使他的作品经常是内容隐藏在形式和风格里的,或者说,风格本身有时候就是他的内容。”
“王嘉衞的电影有很酷、很炫的形式感,但其实内里充满了感情:像《重庆森林》里对快餐化爱情的反讽、《春光乍泄》里细腻纠缠的感情和《堕落天使》里金城武为父亲做冰激凌的那段戏都让人难忘。他作品中始终贯彻的一个主题就是:人与人之间对某种倾诉和沟通的渴望以及对远比这种渴望更为强烈的个体交流不可能性的无奈。在华语电影圈中还没有人可以像王家衞那样更善于把这一主题表达得如此细腻而传神。”
“G也很酷,因为虽然没有人能够证实,但他可能是最强的杀手。他杀人的方式总是射击目标的肝脏,他很清楚子弹破坏这些部位后蚕食目标生命的时间,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倾听死者最后的愿望。因为杀人在他手中变成了一种登峰造极的杰作,所以他喜欢完成目标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他在杀死职业棒球联赛的全垒打王彭之后,为了完成彭死前的成为本赛季全垒打王的愿望,杀掉了所有可能超越彭的强打者,以至于整个赛季没有人胆接近彭留下的记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有王嘉衞的电影镜头,才能拍出G的这种冷酷的优雅!”在所有的杀手故事中,萧逸臣很喜欢的就是G,因为G的登峰造极的寂寞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唯一的问题就是,王嘉衞愿不愿意接拍这部电影了!”柯景藤这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忘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这种对于别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萧逸臣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是风华绝代的正义,杀手月,一个自诩为正义出头的杀手,他每个月会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公布自己想要杀死的人,但是这些垃圾究竟该不该杀死,则是交给社会大众决定,在网站上,月会替这些目标照片下,附注一串阿拉伯数字,这是自己杀这些家伙的佣金,网上附有好几组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不同的账户针对不同的害虫标的。杀人收费、天经地义,任何人都可以透过各式各样的跨国转账,制定某位印堂发黑的害虫,将钱汇入月的秘密账户,成为赞助杀人的雇主之一。”
萧逸臣轻轻的念出了这一段小说中有关杀手月的描述,“杀手月,是对民主的另类讽刺,还是对正义的别样解读?”
“或许都有吧!”柯景藤轻轻的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月的故事萧主席中意的导演应该是杜其峰!”
萧逸臣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杜其峰对江湖恩仇背景以及警匪类型片非常执着,不过他不再靠单纯的惊险刺|激场面吸引观众,而更多是从小人物角度出发,着墨于普通警察的内心状态和情感纠葛,在充满个性的刻画和展现中并不避讳人物身上原有的缺憾和惰性,反倒令观众有一个新的角度重新认识警察,反思传统的警匪电影。杀手电影,可以近似的归类于黑帮电影,而杜其峰确实是个中好手!”
“他也是一位暴力美学的诠释者!”柯景藤自己就很崇拜杜其峰,以风格而论,杜氏作品往往充满着黑色与荒诞的气氛,剧本的安排也同样是那么扣人心弦、难以捉摸,充满了特有的神奇魅力。而柯景藤的作品算是吸收了杜其峰作品的部分风格,是以他作品也经常被人贴上杜氏的标签。
“杜其峰确实很擅长于动作设计,不过与吴雨森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和观赏性的‘暴力美学’不同,杜其峰更讲究以静制动的内在张力。与吴雨森相同的仅仅是杜琪峰对执枪姿势的着迷和刻意强调,如果说吴雨森更迷恋拔枪互射的刹那,枪林弹雨中一切灰飞烟灭的快|感,那么杜其峰则更注重开枪前后状态的描绘。在他的电影中,你看不到舞蹈般跳跃的开枪姿势,也不用慢镜头分解动作,完全用纪实手段和逼真的音效刺|激着观众的神经。”
“与暴力息息相连的死亡也是杜其峰习用的主题,电影的主人公在他的手里似乎随时都有死亡的阴影笼罩。死亡对杜其峰来说,或许并不是人生的终点或了断,而是伴随左右无处不在的恐惧,常常是24小时内决定生死。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把人物逼到尽头的残忍感受,生与死间的徘徊游荡,从而迸发最本能的潜在激|情。我很期待他将会如何去表现一个杀手,一个几乎等同于死亡的代名词!”
“月这样的杀手,应该给对方无处不在的恐惧,他就像一具幽灵,会在某个地方某个事件突然的冒出来,然后收割生命,要驾驭这样的情节,没有人能比杜琪峰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