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脚朝天，时不时抖动一下。

但显然已经没了翻身的余力。

短短几秒钟后，便没了动静。

那一只只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光泽。

石肤蛛死了。

夜色下，一朵朵苍火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像是漫天盛开的白莲——其实那是熔断的蛛丝，还没有完全燃尽，只是断成了无数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花宓也随之缓缓降落到地上。

朝被束缚的二人走去。

……

摩都是公认的文明之都，拥有最先进的地下水道系统。

但是这里面的味道并不比别处的地下水道好闻。

卡特不得不含上一粒清口丸，才能勉强减缓胃里的不适感。

老实说，他不知道自己闻到的臭味，是从旁边奔流的污水中散发出来的，还是面前这个带路的流浪汉的体味。

这就是摩都的现状，阳光下看似繁华，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常年居住在下水道的黑户，不仅仅面前这一个。

回想起那个吟游诗人风流倜傥、光鲜亮丽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居然能在这种环境里躲这么久。

当然，如果是为了保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

卡特回想着这一路上的线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仔细一想，似乎过于顺利了。

以至于有些刻意……

“快到了，就在前面。”

流浪汉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手里的提灯发出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前面的铁栏门。

污水径直流过圆形的铁栏门，小幅下落后便流入下一个区域。

铁栏门旁边，是个向左的拐角。

流浪汉站在拐角处，脏兮兮的长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但是卡特能感觉到那头发后面的目光注视。

卡特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动静，像是什么粘稠的东西正在剥离。

猛地转身。

只见一侧石壁上缓缓凸起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类，头顶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儿。

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漆黑短刃。

卡特瞳孔一缩，立刻认了出来。

“苦无……”

唰——

寒光一闪，黑影手中的短刃瞬间切断了他的喉咙。

“嗯？”

黑衣人眉头一皱，眼见面前的法师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断成两截的纸人。

“哼，没想到还是个谨慎的家伙……但是，你觉得自己能跑多远？”

纸人替身的施术者不会离得太远。

流浪汉踌躇着上前一步，口齿不清地说道：“大，大人，嗝——小的按您说的做了，您看报酬……协会的大人，总不会不讲信用吧，嗝——”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钱袋。

随即身影消融在黑暗中，留下一句话：

“记住，保密。”

“一定一定，嘿嘿。”

流浪汉把提灯放到地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

“嘿嘿嘿，发财了……”

他抓起两枚金币，脏发后的两眼放出异样的光彩，将一枚金币凑到嘴边。

刚张开嘴，还不等咬下去。

手中的金币忽然变作两只长着甲壳的虫子，不等流浪汉反应过来，一只钻进了他的喉咙里，另一只直接咬破他的手心钻了进去。

“啊……”

流浪汉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呐喊，就丧失了发声的能力。

眼球外凸，双手拼命抓着喉咙，脏兮兮的指甲在脖子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噗通——

流浪汉一头栽进污水中，胡乱挣扎了几秒钟，便无力地浮了起来，随着污水向前漂流。

地下水道重新回到只有水声的寂静中。

那盏提灯还在静静地向四周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

“呼——呼——”

卡特凭着记忆，在黑暗中快步移动。

他用了个小法术，尽量消除自己的脚步声。

忽然，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

“狡猾的小老鼠，你想去哪儿？”

卡特猛地刹住脚步。

右手一翻，一枚光球便悬浮在了他的面前，照亮了周边区域。

蒙面黑衣人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那双眼睛周围涂抹着浓重的黑色颜料。眼白太多，显得眼球的黑色部分有点小。

“没猜错的话，你是‘十忍’中的一员吧。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和神秘的忍者面对面，会长大人真是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