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镜渊皇城,从宫门到金銮大殿,十里红帐连城,鞭炮礼炮挂在城门并排而列,引得皇城百姓频频观望,难道这几个月的皇位之争已经结束了,今日便要宣布新君登基?一时间宫门口都聚满了人。
然而与宫门外的热闹不同,此时的瞻镜渊皇宫内,从宫门到金銮殿,十里红帐的同时数以万计的御林军和一大群黑衣人,等待打仗似的排列整齐,神色肃穆。
金銮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面色各异,以圣御、严玉幕、宫老等人为首,高高在上的王座龙椅空无一人,带着淡淡森严寂寞的味道。
“各位,午安啊。”圣芷娴含笑的响起,只见大殿之外,圣芷娴一身金黄色银丝纹龙的华服,裹着她纤瘦的身躯,带着一丝尊贵,然而那双眼底不复存在的纯净却生生的染黑了这尊贵的一身。
所有人的脸色看到圣芷娴的打扮都骤变,那一身,纹着龙,分明就是女式的龙袍!瞧那发式,分明就只剩下一个被严玉幕收着的皇冠了。
“皇长公主殿下,敢问你这是何意?”宫老中气十足,满脸严肃不悦的开口。他宫老戎马一生,自然崇尚实力至上,圣芷娴或许在十几年前可以得到他的支持,但是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如何驾驭这根基本就不稳的瞻镜渊大帝国!
“何意?”圣芷娴嘴角带笑缓缓的走进金銮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踏上阶梯,衣角翻玦荡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只是几秒间,她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笑容邪佞中带着一丝癫狂:“你们都看到了不是么?”
“大胆!我瞻镜渊王座岂是尔等可以坐的!下来!”宫老、紫老等老将军顿时暴怒。
“嗤……”圣芷娴冷嗤出声,与圣梵音六分相似的脸上满是狰狞嘲讽,再也找不到昔日那个人人赞颂的皇长公主殿下的踪影,“看来你们没搞懂,今天让你们来此,不是问你们允不允许,只是在通知你们而已。”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圣芷娴,虽然一直知道圣芷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经常会在半夜厉鬼般的尖叫,可是却不曾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难道是为了皇位吗?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在意皇位,当年为何不继承?为何宁愿废了一身斗气将皇位捧给圣梵音?为何为何……
暗一和严玉幕交换了眼神,神色越发的阴郁凝重起来,看来也许凌月星离说的一点都没错,圣芷娴真的很有问题,圣梵音或许真的是她……
“圣芷娴!你不要太过分,一介女流竟然妄想坐我瞻镜渊皇位!说出去要让天下人以为我瞻镜渊没人了!”宫老气得脸色涨红,身为元老的他们连圣梵音都给三分薄面,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圣芷娴。
圣芷娴听此脸色猛然一变,越发显得狰狞如饕餮,“一介女流?呵呵……真是可笑,当年我也是一介女流,你们怎么不说?更是父皇一离世便十万火急的要我回瞻镜渊?若不是你们的百里加急一封书信,本公主今天就不会变成如此!一介女流?你们还不是被本公主这一介女流耍的团团转吗?一介女流?凌月星离不也是一介女流,为何她做得了帝王,本公主就做不了?”
“闭嘴!女帝陛下岂是你可以相比的!”说话的是邱毅,邱毅对凌月星离就像人类对于神佛的盲目崇拜,更何况这半年多听着凌月星离在东大陆的一系列行为,更是奉为神一般偶像的存在,自然容不得圣芷娴拿她说事。
话说当初凌月星离毅然抛弃帝妃之位的第二天他便请辞离朝还乡,卸去一身军职,只是几个月前被暗一和严玉幕诚心的以某种理由请了回来。
圣芷娴本就对凌月星离一肚子的恨意和怨气,听到邱毅这般直白的把凌月星离和她对比的差距挑明,顿时气得拍案而起,“邱毅!好,你今天就给本公主说明白了,本公主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否则本公主将你碎尸万段!”
邱毅本是豪气冲天之人,更是一身戎装,带有战死沙场觉悟的武将,当初为了凌月星离的一句话甘愿抛弃一身勋章荣誉还乡种田,今日也不怕圣芷娴的威胁,一张刚正的国字脸上更是丝毫不掩不屑。
“皇长公主殿下,今日看在本将还是瞻镜渊的一员,姑且还称你一声皇长公主。你问与女帝陛下的差距?难道你没眼睛吗?当初女帝陛下为瞻镜渊做了那么多事,却屡次因为你的缘故而被瞻镜渊越推越远,我邱毅不是傻子,也非愚忠之人,我敬重女帝陛下的率直和干脆,更敬重她的敢作敢当。”
“比起你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我邱毅自然更看得起女帝陛下。不是因为本将没有参加十三年前的瞻镜渊崛起之战,没有看到你圣芷娴被瞻镜渊人人赞颂的无私,所以对你有偏见,我邱毅不敢说是天才,但也不是笨蛋,感觉这种事我一向相信自己,你从头到尾都不曾给过我正气不阿的感觉!”
“你问你哪里比不上女帝陛下?好,不说本将的感觉,说些实实在在的。女帝陛下不到一年的时间统一整个东大陆,甚至将东大陆治理得比西大陆更胜一筹,这一点谁能否定?西大陆姑且还有不少的乞丐和无用的纨绔子弟,可东大陆呢?在女帝陛下的治理之下,一个乞丐都没有,军事学院内更是比帝国学院还要勤奋的学生,东大陆西凌帝国,在女帝陛下的领导下……没有废物!”
邱毅对于凌月星离的关注非一日非个把月,而是时时刻刻,他几乎是亲眼看着东大陆的改变,若非他是瞻镜渊的国民,他都想离开西大陆去投奔仿若是另一个世界的东大陆,为凌月星离效汗马功劳了。
所有人听着邱毅的话语,那铿锵敬佩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大殿,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当日被他们屈辱的驱逐出瞻镜渊的女人确实是神话般的存在,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更何况凌月星离杀了平易然是事实,当口口们的愤怒也不是那时一时之间轻易可以了结的。
圣芷娴一手紧紧的抓着龙椅扶手,青筋暴起,眼中盛满盛怒,“这一切,本公主也可以做到!”
“呵……你在开玩笑吗?皇姐?”圣御忍不住出声,一向冰冷的表情上带着嘲讽和一层暴怒,这几个月来,他是见识到了这个皇堂姐藏着温柔假面下的恶心面目了,竟然还敢与他一生要打破的神话做比较,该死!
“圣御!别忘了你的身份!”圣芷娴怒吼,心裏压抑的一切几乎都要到临界点了,要不是这张脸……她一定现在就出手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
“我的身份?”圣御冷笑出声,“你想说你是皇室血脉?难道本王不是?还是你想说你是长辈,所以本王活该被你压制吗?本来本王就对皇位不感兴趣,但是若是要你登上帝位,那么本王争上一争又有何妨?”
圣芷娴全身气得颤抖,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下来,“很好,本公主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臣服还是死?”
“你什么意思?”严玉幕沉着一张脸皱着眉问道,看着这张脸,心裏依旧难以置信这个人还是当初他们费了多少心思才救起的皇长公主吗?不、不是,或许一开始就是他们看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的阴谋罢了。
“什么意思?你们没有眼睛看么?整个瞻镜渊皇宫已经都被本公主所掌控,今日只要你们不臣服,就让你们有来无回!今日,本公主登基定了!”
“荒谬!圣芷娴你噗……”宫老还没有骂完,顿时仿佛被什么击中一口鲜血猛地吐出,狼狈的倒在地上,猩红的血雾染红了所有人的眼,而那攻击了宫老的黑影出现在圣芷娴的背后,所有人看着殿上笑得冷酷狰狞的圣芷娴,惊恐加难以置信。
“看到没有,今日谁敢多说一句话,这就是下场!”圣芷娴坐在龙椅上,扬着下颚俯视般的看着他们,嘴角冷意一片。她已经厌倦了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了,他已经等不及了,不能让他等太久,要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圣芷娴!你怎么可以如此大逆不道?宫老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与宫老交好的紫老、畲太君等人更是怒不可遏,他们都是老一辈的忠臣,看着圣芷娴和圣梵音长大,当他们像自己的亲生孙子孙女一般的疼爱,却不曾想到如今圣芷娴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嗯?难道你们还想跟本公主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圣芷娴显得有些惊讶,讽刺越发的明显,“真是可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有真正把本公主放在心上吗?当初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老不死,今天瞻镜渊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你别血口喷人,这一切都是你挑起的!”紫老气得全身发颤,扶着畲太君的麒麟拐杖才没气得冲上去。
“嗤……好,好,不算十几年前的事,就算近期的事吧,如果当初不是你们因为旭阳阁的几个贺礼便对凌月星离那个女人心怀顾忌,将她拒之门外她会离开?如果当初不是你宫老、紫老因为平易然一字一句要将凌月星离那个女人废除帝妃之名,圣梵音便不会死,东大陆的那些辉煌或许就是瞻镜渊创造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错,我不过是添点油加点醋罢了。”
圣芷娴脸色一变,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诡谲邪恶,“所以,瞻镜渊如今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诚的错!”如果当初凌月星离没有离开,那个女人绝对不会让圣梵音死掉,更不可能让瞻镜渊陷入这样的局面,没错,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但是若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她又怎么可能达到她要达到的目的呢?
“不、不是!”紫老大吼,他们一心一意为了瞻镜渊,怎么忍受得了圣芷娴一字一句把圣梵音的死,瞻镜渊的混乱推到他们的身上。
“哼!废话不多说。”圣芷娴不屑的看了那边的老臣,阴鸷的凤眸看向严玉幕,“把帝冠给我。”
在玄天大陆,帝冠就好比玉玺,更是瞻镜渊密室的钥匙,以圣梵音对严玉幕的信任,帝冠绝对在他手上!
“不可能!”严玉幕说着,暗组几人立刻上前把严玉幕护在身后,众位武官也都纷纷上前,帝冠对于一个国家是极其重要的,没有帝冠的帝王注定不会被百姓所拥护。
而在金銮殿一片混乱的时候,皇宫外,大批大批的军队将皇宫外围层层包围,为首的十个身骑特级角马的军官金银色的铠甲胸口处皆印着黑金色的蔷薇标记,其中一个领着一批军人的将军,锋利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的五官,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到下颚,却非但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更显一分的沧桑和男人味。
不同的是这个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白色扁平的东西,似乎在看什么看得很起劲,使得四周被吓到的百姓一阵莫名其妙。
瞻镜渊皇城的百姓不知道这些官兵是从哪里出来的,就像凭空出现似的,但是看这情形不是要打仗,而更像是宫变,也许圣芷娴和圣御的皇位之争终于到了最后阶段了。他们维护瞻镜渊,但是朝堂之上的事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于是纷纷收拾东西感觉回家关门躲躲,省得被殃及无辜。
而某位抱着白色本本的‘神将’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秋风那个瑟瑟……
不是说瞻镜渊的人民团结如顽石吗?怎么没人来攻击?他都做好了英勇的表现一番,让凌月星离看看他有多威猛了,上次让她帮他弄到他想要的剑,那个女人竟然说他不够格,气得他火冒三丈!
……囧死……难道乃觉得和百姓打仗很威猛么?
临近正午的橙黄的阳光开始变得万分灼人,照射在皮肤上像被蚂蚁密密麻麻的咬着一般。
雨无埃无骨般的靠在凌月星离身上,看着不远处将瞻镜渊皇宫层层包围的西凌大军,额头冒出点点汗珠,“小离离,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进去啊,太阳很大啊。”
“急什么,等他们窝里反反够了再说。你的手在摸哪里?站好,你也知道热还靠那么近干嘛?”凌月星离一把拍掉在她身上作怪的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
“小离离真无情呐!”摸着被拍红的手,雨无埃变态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无奈,但是下一秒手又伸了过去。
“滚!”凌月星离拍掉他的手,转手在他腰部的精肉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嘶……好、好爽,嗯哼哼……”雨无埃反而笑得更变态了。
凌月星离淡定了,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变态妖孽没救了,抬头看看天空,白皙如玉的纤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缕缕金色却依旧调皮的从指缝泄出跳跃在她绝美的面容之上,却如何也融化不了那精致完美的面容上的冷漠,眼底的森寒。
雨无埃看着凌月星离,邪气勾人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没说什么,侧头学着凌月星离抬头伸手从指缝中看太阳。
清风拂起丝丝柔顺的青丝,凌月星离的声音随之响起,“走。”黑色高挑挺直的身影直直的朝宫门走去。
雨无埃跟在身后,看着那已经长及臀部的发丝与他的发丝纠缠,然后分离,最后不留一丝曾经相交过的痕迹。
金色的金銮殿上,所有官员都被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包围住,满地的血迹和无法站起的身躯,只剩下那些不会斗气的文官被忽视在一旁。
圣御捂着发疼的胸口,瞪着圣芷娴,倔强的抹去嘴角的血迹,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
“天堂有路你们都不走,地狱无门却硬要闯是吧?嗯?”圣芷娴被那一双双不服和越发不屑的眼神激怒,额头忽隐忽现的布出一条条狰狞的青筋,显得丑陋万分。
“呸!就你?哈哈……我们誓死不从!有本事你就杀光我们,看你如何向天下黎民交代!”圣御吐出一口血水,俊美的脸上是狂傲不羁的神情,就像脱缰的野马,不愿受任何人的压迫,银紫色的发越发显得耀眼迷人。
圣芷娴眼眸一眯,杀意乍现,“你以为本公主不敢动手?杀光你们又何妨?这瞻镜渊本公主誓在必得,百姓不服?他们如何不服?如何交代?给他们说杀光了你们,他们又能怎么样?只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毁了整个瞻镜渊又如何?”
他?严玉幕心下一惊,“他是谁?圣芷娴你为了谁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把瞻镜渊,把这个生你养你的国家毁掉!”
“闭嘴!你只要把帝冠乖乖交出来就可以!他的名讳岂是你们可以知道的!”圣芷娴反应很大,仿佛护着自己所有物般,眼里是满满的疯狂的占有欲。
“你……”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身穿士兵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面露急色,“公主殿下!”
“何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圣芷娴厌恶的皱起眉。
“公主殿下,皇宫被包围了!”
“什么?”圣芷娴猛地站起身,随后想到自己皇宫内的黑衣人都是他的人马,各个以一当十都没问题,顿时缓了几口气沉静下来问,“是谁的人马?”
男子面上带着明显的慌乱惊恐,“是、是东大陆西凌女帝的蔷薇军团!”
蔷薇军团,由凌月星离一手亲自教出的,将近费时半年多的雇佣兵军团,一共一千三百四十人,主要教授最高技术的暗杀技术、远程攻击、近身搏斗和忍术,以绝对的铁血和冷酷残忍令整个玄天大陆的人闻之变色。
“什么?”这些圣芷娴不淡定了,所有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淡定了,凌月星离来了?
“是、是的,是否迎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子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蔷薇军团根本不是人,迎战?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圣芷娴皱着眉头站在龙椅前,袖子下的手,指甲深陷如掌心,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金色的地板上,凌月星离……
“主上自己等不及了,别忘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站在圣芷娴身后的黑影冷冷的出声,嘶哑的声音如同锯木一般难听刺耳。
圣芷娴脸色一变,仿佛这句话戳中了她的死穴,圣芷娴顿时飞身而下在所有人没有回神之时猛地掐住严玉幕的脖子,“把帝冠交出来!”
“休……想!”严玉幕憋红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只是下一秒脖子上的力道更加大了,憋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不要!求你放过军师,帝冠、帝冠在这裏!”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只见侍女斓红着一双眼抱着一个锦盒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