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天日暮降临的时候,我们接近了龙王峡谷的隘口,通过这裏,我们就可以回到埃拉西亚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了。然而,德加军队特有的绛紫色旗帜再次突然出现,满山遍野地拦在我的面前。
骷髅王子凯瑟瑞!
他竟然也绕开了阿德拉和克里斯蒂安的阵线,神出鬼没地迂回到这战线的南端!
※※※
退路被截断,我们只有一战,否则当山特的追兵到来,强弱会更加悬殊。
骑兵的队形已经展开,凯瑟瑞海潮般的骷髅军团向我的阵脚缓慢地压来。连弩兵的利矢和僧侣的冰冻球向骷髅们投射了出去,我听到了连续传来的骨架子们独有的惨呼声。但亡灵们汹涌如潮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减退,一团团毒雾在我军的阵地中炸开,致死的窒息令不少战士就这样倒下了。这一定就是亡灵们利用不死国王斗篷招来的尸巫,这种可怕的死灵怪物擅长远距离抛射魔法毒雾造成大范围的伤害。
不,这样不行……我施放起“加速”魔法祝福身边的战士,一阵隐约入耳的风声顷刻间托起了骑兵们轻捷的马蹄。冒着敌人强大的火力,我只有发起冲锋了。闪过那些面目可憎的骷髅兵,我的骑兵迂回到了敌阵的腹地,将正在释放毒雾的尸巫们冲得七零八落。
“将军,我军士气高涨,我们还可以再次发动冲锋!”士兵们的眼中燃烧着战斗的激|情,匍匐在地上的尸巫们激起了他们破敌的勇气。
对,这是一个机会!我心头不由一振。这时候一直勉力支撑的枪兵方阵终于被骷髅海吞没了,但他们已经成功吸引了骷髅们的主要火力。骑兵们席卷过骷髅海,如同割麦一般将敌人纷纷袭倒……
我勒转马头,把目光投向我的这位对手——骷髅王子凯瑟瑞,他手中黝黑的长剑此刻忽然射出了一束幽暗的光线。
魔法!?我心头一凛。
在骑兵们方才荡涤过的战场上,又发出了一阵阵诡异的怪响。那些被冲倒在地的骷髅竟然又从毁灭性的重创中爬起身来了!它们重拾起自己被击断的骨骼甚至头颅,若无其事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和战斧,仍然象海潮一般,向我军阵地漫涌过来……
复苏亡灵术!雷告诉过我,这是黑魔法当中最邪恶的伎俩之一。
“人类的骑士只知道运用蛮力和所谓的勇气吗?”凯瑟瑞朝着我冷笑道,“你们那套虚伪的正义能够同我们强大的魔法和力量抗衡吗?你们根本没有资格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就让你们所坚持的良心和信念呛死在自己的血泊里吧!”
骷髅,漫山遍野的骷髅,向我的部队层层叠叠地围拢过来,我的骑兵也许可以打倒它们一次,甚至两次,但是……那可恶的招魂术和复苏术……它们的数量仍然会继续回复……
我无法仅仅靠勇气来对抗这种力量……我究竟可以用什么来对抗这种力量?一种无力的感觉让我无比沉痛。
战士们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到:下一个回合,将是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回合。
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我包括骑兵在内的所有部队已经被那些如海如山的敌军包围。
“将军,你离开吧。”战士们视死如归。
“我们可以为您坚持到最后一刻,为您赢得离开这裏的时间。”一位老兵平静地说,“对于王国而言,一位伟大的英雄要比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兵力更加重要。”
“不,任何人的生命都一样重要!”我坚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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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已难于挽回,但我们的骑兵冲锋给敌人造成的混乱,让包围圈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个缺口很快就会被不断复苏的骷髅大军填平,我和最后一小队骑兵顽强地死守在队伍的最后方,直到大多数战士能够脱离战场。
但我和殿后的骑兵战士们一起被困住了,方尖塔边的埋伏我曾经侥幸脱险,这一次我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
凯瑟瑞的长戟已指向我的面门,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地笑意。
脸上一寒,我的战盔已经被挑落到地上。我的身后,埃拉西亚的战士们已因为耻辱而怒吼。
“女人?一个女骑士?”凯瑟瑞冷笑中带着诧异。
“杀死一个女人,不能给我多少荣誉。”凯瑟瑞傲慢地说,“就算把你的部下全变成骷髅,这一小撮废物也增加不了我的军容。”
凯瑟瑞是想扣押我的军队!我的心思在激烈地交战着,凯瑟瑞根本没把我的部队的存亡放在眼中,他只是想利用俘虏向埃拉西亚勒索黄金和军械!
在恩塔格瑞,在战争中索取赎金也是历史悠久的惯例,几大王国之间数百年混战,往往难以一战消灭敌国,于是就逐渐形成了这不成文的“法则”,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有时榨取赎金确实比直接消灭来得划算。
凯瑟瑞和山特并称德加王国的两大主力军团,而“骷髅王子”本人的军队此前连续和卢西奥卡、阿德拉打过两场硬仗,损失颇重的他或许也开始忌惮山特,他宁愿拖延同人类的战争,为自己的军团谋取最大的利益吧?……
我迟疑着,此刻我手中还有剑,我可以选择牺牲,我可以自戕免受屈辱,但我终于放下了武器。
“我接受你的投降,埃拉西亚一定会不惜黄金赎回你的部队。”凯瑟瑞的眼神也象所有其他死灵那样空洞,“我不知道是否还会在战场上遇见你——但无论如何,你根本成不了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