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捣乱者!”格莱登稍稍从失败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让我揭破他真实的身份,看看他是否‘合法’!——”
狄米斯却已经抢在格莱登之前出手!他没有拔剑,却用本该握剑的人用力扳开女儿,随即另一只手臂连同“王者勇气”向那个战士的头顶砸去!
“父王!”艾达的惊呼声让圣盾的去势略微迟滞,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逃过了灭顶之灾。
战士的狼形头盔被剧烈的震荡破开两半,艾达公主不顾一切地扑在他倒地的身体上,阻止了狄米斯对他进一步的伤害。
“特德,你不要死啊,特德……”芙儿也冲了上去,但她根本拉不动公主,她的耳朵里,现在只是被艾达悲伤的哭喊声充满。
“特德?”狄米斯凝望着那个受伤年轻人的面容,他苍白而俊美,更像是一个吟游的歌手,若非亲眼目睹,不会有人相信,刚才那个持剑力挫格莱登的勇士,会是这样一个少年。
“我没见过你,你不是天狼族人。”狄米斯摇了摇头。
※※※
这个叫作特德的年轻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
威力强大的圣盾只是震晕了他,可他手足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择婚的盛典已被破坏,最后的胜利者却没有胜利者的资格。他不是任何一国的王子,也不是任何一国公推的勇士。被各国使臣和王子的质问弄得焦头烂额的狄米斯只有回过头来仔细讯问这个来历不明的特德。
“我的来历并不复杂,”特德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我是一个流浪到布拉卡塔尔的外乡人,我不能确切知道自己的故乡,因为在我能够记事的童年,就已经跟随一个吟游诗人四处流浪……”
甚至那个吟游诗人也已经在多年前死去,特德的生命里一直没有阳光。直到几年之前,他遇到游学布拉卡塔尔的艾达公主,一个善良而富于同情心的女孩,特德这才发现,有一种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激|情开始让他燃烧起来……
“你的解释不会让我满意,”狄米斯冷冷地说,“一个吟游诗人不会教给你这么好的剑法,一个有这么好身手的人,也不该是一个吟游诗人。”
然而直到使用严刑拷打,狄米斯再也不能从特德嘴裏撬出更多的东西。
狄米斯叹了口气,他没有时间消耗下去,有的事情特德不说,他还可以向艾达求证,有的事情即使艾达也不说,他也不需要太过了解。
他只要确认,这个年轻人只是一个冒失的闯入者,并没有其他背景。
那样的话,他就不具备求婚者的资格,按照规则,赢得公主和圣盾的人,还应该是朱里亚·格莱登;
狄米斯关心的只是:在格莱登那一系列不太成功的表演之后,各路诸侯对于他迎娶公主是否仍然“服气”?如果诸王子再起争执,泰塔里亚又该做何立场?
至于艾达……真对不起啊艾达……狄米斯黯淡地想起女儿充满泪光的眼睛。
“真地,不能有更好地选择了么?”狄米斯忽然发现,自己的泪水也一点一滴落下,在他不离肩头的圣盾上溅起一片晶莹。
※※※
“我想,父亲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艾达凝望着窗外的天空,从日暝到日落,直到漫天星光。
就算狄米斯不把艾达嫁给格莱登,还是会把她嫁给其他王子中的一个;无论如何,他决不会选那个吟游诗人特德作驸马,不会为了她女儿的爱情牺牲掉整个泰塔里亚的媾和大计。
狄米斯已经告诉艾达,特德现在的处境,这是一个很有效的胁迫,让艾达说出了她和特德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还好,事情并不象最坏的想象那样糟糕,这个冒失的流浪者和他心爱的女儿之间,尚未有逾礼失贞的罪行。
现在国王把艾达严密地软禁在她自己的闺房里,门外是一重重训练有素的天狼族警衞,而房间里,除了公主只留下芙儿一人。
艾达一直望着天空,仿佛一座冰的雕像。
“艾达,你真地……真地铁了心对那个男孩好么?……”芙儿看着忧愁无助的公主,她实在不知该怎样安慰、怎样开解她,“就为了一个吟游歌手?……你认为这样值得么?”
芙儿是一个青春不老的精灵女子,是看着艾达公主从幼年长大的亲密玩伴,艾达同她向来无话不谈,可直到此时,芙儿才明白,留学几年之后,艾达不但带回来了知识、教养和剑术,更带回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呢……”默默地望着艾达,芙儿只是在偷偷地怀想。她的年龄比艾达要大几倍,对人类而言这个年龄已很不年轻,但对于精灵而言,这样的年龄甚至还没有经历最初的爱情。
“他为了我闯进了戒备森严的宫殿,他为了我开罪这个大陆上最有权势的王子们。”艾达终于开口对芙儿说话,“我在离开布拉卡塔尔的时候,曾经以为这是和特德的永别——但我没有想到,他会真正做到他承诺做到的事情……”
“我会再见到你……”特德的话深深留在艾达心底,“到那个时候,即使同整个世界为敌,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
艾达记住了这句话,但是,她不敢期待这句话,她曾经以为,这只是年轻的吟游诗人一句无比美妙的修辞而已。
“既然特德能够做到,为什么我不可以?——芙儿!”芙儿忽然感到,艾达无比热切的眼神盯着自己,令她也跟着公主莫名紧张起来。
“芙儿……你能不能帮我?你,一定要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