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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乐在网里咽了口唾沫。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废墟海, 这个距离的确在网兜的捕捞范围内。然而蹊跷的是,他想不通这个姓阮的年轻人是如何做到把自己捞出来的。
凭借撒网工具的冲力和软垫,把另一套撒网工具连人投掷过来是可行的。算算时间勉强够,可问题在于其他因素——
先不说对方如何在这样远的距离锁定到自己。如果他的车门没有被石头撞开, 网兜会固定住车内的自己,连车一起扯走。哪怕有炸.弹的烟雾遮掩,近在咫尺的秩序监察肯定会发现。自己去冲击飞行器的路线也是临时规划的, 聪明如涂锐也不可能一早将炸.弹送到指定地点……这还是在涂锐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这个新人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无论是哪方势力——在这短短十来分钟之间确定了自己的意图,并且把器材和人手投掷到这个地点,又在合适的位置引爆了炸.药, 确保自己的车刚好能飞到网兜能网住的范围。
听起来像个笑话。
余乐烦躁地挣脱黏在身上的大网, 警惕地向四周望去,可他没发现自己想象中的支援部队。面前只有那个阮立杰,以及嘎嘎乱叫的铁珠子, 甚至连那个通常黏着面前人的唐亦步也不在。
“姓唐的小子呢?”
“他得确保秩序监察确定你死了, 把成年男性的尸体丢进车里。幸亏极乐号那边有不少,爆炸的穿梭剂会彻底破坏人体组织,不用担心。”阮闲把网口拉开, 余乐狼狈地顺网口爬出。
走石号船长身上还带着纸质杂志的残片。那瓶酒被他下意识搂在怀里,倒没有磕碰坏。
“你们背后有多少人?情报哪来的?”余乐显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第一时间拉下脸, 紧盯阮闲的眼睛。“救我做什么?走石号上就是一群没啥用的普通人, 包括我。”
“只有我们俩, 情报的话……涂锐知道船顶仓库放着改装越野车,你也不像是会狼狈逃跑的类型。除了拿车冲击秩序监察,你还可能直接冲向湮灭点自杀。但等你启动车子,扬起车头,可能性就只剩那一个了。”
阮闲将网收拾好,扯着余乐钻进当初被唐亦步扯得七零八碎的极乐号船只残骸。
“至于我们的目的,会有人帮我解释。”
“两个漏洞。”余乐的脸仍然绷着。他斜了眼故意远离尸体的阮闲,大大咧咧在蜂窝化的尸体旁边坐下。“我们不像秩序监察,能扫描废墟海追踪特定人员。你们不知道我会进仓库,唐亦步也不可能将炸.弹快速布置在合适的位置。”
阮闲扯扯嘴角。
虽说他完全可以用s型初始机的能力探知一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余乐精明得很,他们不会蠢到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全部能力。
“所以涂锐才会呼叫你,没有主脑强大的扫描系统,简单的通话定位还是做得到的。至于唐亦步……考虑到我们之后不会再次接触,你不需要知道我们这边的设备状况。”
“设备?”余乐嗯了声,不置可否。
“你没有道谢的必要,我理解。”阮闲把还在冲余乐大叫的铁珠子抱在怀里,轻拍壳子安抚。“我也没有交代家底的义务。”
余乐勉强笑了笑,他伸出手,搓着尸体旁的泥土,整个人陷入沉默。阮闲没有搭话套近乎的打算,他舒适地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就在空气因为无尽的沉默开始变粘稠时,不远处又一阵响动。余乐机警地站起身,阮闲只是叹了口气——那个会把一切都搅乱的仿生人到了。
“垫子有点漏气。”唐亦步整个人被烟熏得脏兮兮的,双手满是血迹。他挤进残骸,毫不避嫌地在阮闲身边坐下。阮闲的白外套瞬间被蹭脏了一大片。
余乐眼中的警惕加重了几分。
“手受伤了?”阮闲瞄了眼唐亦步被血染成暗红的双手。
“如果我说是,你会亲我一下吗?”
余乐眼中的警惕有点变味。
“……不会。”阮闲干巴巴地回应道。
“好的,这不是我的血。只是搬尸体的时候弄的。”唐亦步扫了眼几步外的余乐,有点失落地承认。“但我的确被爆炸的穿梭剂弄出不少腐蚀伤……嗯,情绪不太好。你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
“够了。”余乐果断打断对话,“我在等你们的解释,阮立杰。老子不想被晾在这,如果秩序监察发现我没有死……”
“我不会把尸体放错位置。况且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一只个头大点的臭虫,他们不会对被穿梭剂毁掉的尸渣太上心。”唐亦步公正地回应。
“那我需要知道走石号的状况。”余乐眯起眼,“这件事有涂锐的一份,是吗?”
“当然。”唐亦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罐头,小心地打开,随后郑重地放在阮闲的大腿上。“这是糖水桃子,阮先生。你可以吃完了再吻……”
“够了!”余乐忍无可忍,“妈的,你们要亲热赶紧的,老子要谈正事!”
阮闲把罐头盖喂给铁珠子,见那小东西开心地嚼起金属皮,他毫不客气地吃起糖水桃子,朝唐亦步点点头。
“好,我这就告诉你走石号的状况。”
时间稍稍调回一点。
三十分钟前,极乐号主舰。
收到投票的赤红光屏在冯江面前消失。他的心脏砰砰跳动,指尖还停留在余乐名字的位置。被挂在走石号后方的极乐号一路上更不安稳,冯江撞伤了一条胳膊。他把自己卡在某个橱窗前的架子里,这才避免了伤势恶化。
他原本打算依照指令,将那致命的票投给周大晖。可段离离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不去,他就是按不下光屏前的那只手。
段离离太过友好,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如今她已经用性命证明了自己——颠簸之中,那可怜姑娘的尸体滑落到一楼。那双失去生机的漂亮眼睛大睁着,脸上满是惧色。她的胸口破开了个不小的血洞,不知道是哪里的暴徒做出的事。
他不该怀疑的,谁能让秩序监察在这等恐惧中死去呢?
段离离只是个不幸的女孩子,而他没来得及把她带离这艘要命的船,哪怕她救了自己的性命。冯江心里一阵发酸,他刚加入反抗军不久,就遭遇了反抗军史上最大的溃败,自己似乎注定无法保护任何人。
排队时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正满嘴脏话,往余乐的名字上一通猛戳。冯江痛苦地闭上眼,垂下手,趁船身变得平稳,他向段离离尸体的方向爬去。
“对不起。”他对她说,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双没有瞑目的眼睛合上。
“你认识我姐姐?”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冯江猛地回过头。
一个瘦削清秀的年轻人正站在他几步之外,他的脸上满是倦意和悲伤。赤红的光屏仍在他身边浮动,这个人还没有投票。
“段离离是你的姐姐?”冯江的声音发干。
“是的,我找了她很久,昨天才到废墟海。”年轻人听起来无助又无措,眼眶通红,眼看就要掉下眼泪。“他们告诉我姐姐在这里,我以为……她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