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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闲做了个深呼吸, 差点被炸弹撩起的烟尘呛到。唐亦步乖乖站在他面前,竭力做出无辜的模样,活像只不小心打翻了水杯的猫,看得他手直痒。
“你早就算到了。”阮闲努力保持心平气和的口吻, 脸有点僵。
见瞒不过去,唐亦步索性摊开双手:“你见过他的船内装饰,能看出他是个特别惜命的人。就极乐号的管理来看, 樊先生不太在意船员死活,有极高的可能私用备用能源。我只是做了点基础推断。”
唐亦步八成在备用能源的接线上做了手脚。阮闲捏捏眉心,横竖他俩谁都不能把死掉的樊白雁复活,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能听到樊白雁启动私人船只离开, 极乐号内的人很快发现了自家船长的消失。炮火犹豫着减弱, 最终停歇。走石号的战舰群v字形停上极乐号主舰甲板,全副武装的墟盗们没有急着冲向极乐号内,而是绕着甲板包抄商厦, 慢慢突进。举手投足能看出被训练过无数遍。
远方传来隆隆声响, 另一艘巨船低鸣着靠近。走石号显然没有把聚居地安在主舰身上,它最大限度保留了巨船原有的模样,如同一条拥有无数亮黄小眼的铁灰色鲸鱼。
“走吧。”阮闲闪过一块坠落的碎石, “我们去找涂锐。”
段离离死后,极乐号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异变。看唐亦步放松的反应, 阮闲不认为主脑在极乐号上安插了第二位秩序监察, 可来探消息的其他墟盗船也不少, 谁都不知道其他船只或者下级船员上是否会有主脑的备用人员。大局已定, 再停留下去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嗯。晚饭的时候你要给我讲讲,为什么那些人不会认为樊白雁在伤害他们——”
他拍了拍唐亦步发梢的灰尘:“行。”
唐亦步则满意地用脸颊蹭蹭那只手:“在这等我两分钟,我们马上离开。”
“你要回极乐号?”见那仿生人转向沦陷的商厦,阮闲蹙起眉头。
“铁珠子还在里面。”
“……”阮闲抹了把脸,“去吧,记得开艘船回来。”
走石号主舰。
余乐左手拎着个扫描器,右手捏紧纸笔。他懒洋洋地坐在个躺椅上,紧邻通往巨船内部的密封仓门,左右站着两位人高马大的武装墟盗。
无数造型怪异的小破船挂在巨船船沿,船上的人们在甲板上排成长长的一排。
“周红梅、陈保山、陈卫一家子。”他嘴里叼着半截烟屁股,用笔在纸上简单画了几笔。“小孩五千,一共两万五的贡献点。喏,这是凭据,拿去。”
“孙勤,一万。凭据拿好。”
“郑尚曲,一万。拿着。”
“伍嘉诚,一万。喏。”
队伍前进得很快,余乐身边的光屏上贡献点越来越多。可他脸上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浓浓的不耐。叫完几个名字,余乐拿起水杯灌了口,抹抹嘴。
“……吴宏雷。”这次余乐的语速放慢不少,他翘起二郎腿,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愣着干嘛?贡献点呢?你该不会把交易仪缝裤.裆里了吧,雷哥?”
“我只有五千多。”雷哥板着脸答道。“船长,我跟你也挺久了,先赊着成不?”
“五千是小孩儿的票价,你这身高,我估摸着砍掉一半才能进。”余乐呲起牙齿,“规矩就是规矩,凑完了再来。”
“大家都在换点数,还有不到半天就消毒了,我往哪儿凑?!”
“哎哎哎,我可不是没提前跟大家说。你瞧人小姑娘都能凑齐,你个大老爷们儿两三天弄不到物资换?别是又在你那几个小情人身上花了不少吧。”余乐直起腰,不耐烦地用笔杆磕了磕扶手。“没钱赶紧走,你又不是没船,自个儿躲消毒也行啊。”
“操.你妈的余乐!”雷哥额角青筋直跳,“我给人花钱,到头来还不是进你的口袋?他妈的极乐号就从来不收消毒费,你在这里活活吸血,还装个屁的大爷?”
“那你去极乐号呗。一次上船,终生绑定,不像我这边人来人往,多划算。”余乐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我也没逼你们交贡献点,早说了,爱躲自己躲啊?怎么着,老子这手艺能保大家活命,还必须无私奉献?弄穿梭剂的人力物力你出?”
“你是船长!”
“对,老子是船长,不是你家保姆。说完了没?赶紧滚,在这净浪费时间。”余乐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要么真去极乐号也行,反正待会也得拖上。不过不保活命,自己看着办。”
“我在这船上待了多少年,交过多少次贡献点了,啊?”雷哥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一拳捶上栏杆。“妈的连个赊账都不肯,要人生病了咋办?刚好受伤了咋办?自己钻钱眼儿里还不认,搁这装好人呢?余乐我告诉你,等半夜投票屏下来,我手里可捏着一票呢。”
一声枪响,余乐直接射穿了雷哥的脚背,雷哥顿时一通惨叫。
“我的船,我的规矩。”余乐瞥了眼近处脸色难看的墟盗们,没有露出半点和缓的表情。“病得要死有医疗机械证明,重伤我瞧得出来。好手好脚的,该滚就滚。”
雷哥恨恨地啐了口,扯开嗓子冲后面嚷嚷:“都瞧见了啊?别在这儿掏啥真心,几个年头的交情连赊账都不给,早晚成下一个樊白雁。”
“下一个。”余乐不理他。
雷哥拖着一只脚,恨恨地朝极乐号的主舰走去。冯江红着眼上前。
“新人?新人三千就够,你这点数啥意思?”
“我没深潜。”冯江哑着嗓子说道,“我刚从极乐号那边回来没几天……”
“提前三天告知了,我记得你在。消毒前的准备不缺活儿,光膀子干个一两天苦力,深潜一次掏掏废墟,三千凑得出。”余乐翻翻眼皮,“自己躲,或者到极乐号那边被拖着走,自己选。下一个!”
“我是反抗军……”
“就算你是阮闲的亲儿子,在老子的地盘也得听老子的规矩,别指望涂锐,他可不会帮你求情。你病了吗?残了吗?今天怎么这么多婆婆妈妈的,下一个!”
冯江做了几个深呼吸,扭头向极乐号主舰的方向走。队伍中一个年轻人探了会儿头,紧跟着走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余乐转转手腕,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哎哟呵,两位回来啦。整的跟刚从工地挖出来似的,消毒中可不包洗澡哈。说归说,两位人情有,贡献点可以打个折扣……”
“我们又搞了艘船,铁链拴好啦,就停在那边。”唐亦步指指船尾的方向,“够了吧?”
余乐咧咧嘴,挥动纸笔:“够了够了,两位请吧。刚子就在底下,不懂的可以问他。”
阮闲接过凭据,随便扫了眼,面部肌肉抽了抽。
“这是船长的防伪方式,怕有人混进来。”他们顺着铁梯子爬下,刚子正在船中转悠,挨个查看人们手中的凭据。“我认得船长的笔迹,就算不确定,给船长看看也没错。”
“不,我想问内容……”
“船长本人对大家的印象咯,这个难造假。瞧这个,一窝猫鼬,船长对陈宝山他们一家的印象。”
那张纸上简单画着几个倒着的u型,比起猫鼬,更像是挤成一堆的幽灵。阮闲刹那间懂了这东西的防伪功效,一般人还真画不成这样。
阮闲无言地看了看自己那张,他努力分辨了很久,心里大概有个猜测。但是……
“你这是条蛇。”刚子印证了他的猜测。“我知道你想说啥,它的确像坨……咳,船长一直都是这么画蛇的,包涵下。”
阮闲麻木地把纸片塞进衣兜,冲唐亦步抬抬下巴。刚子冲唐亦步递过去的凭证皱起眉,叹了口气,将它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