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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照被这一枪打懵了。她将被打中的手缓缓举到脸前, 透过手掌上的血洞,朝康哥眨眨眼。
随后一个颇为无害的委屈表情从她脸上浮起,小照爬起身子,甩甩手上的血:“康哥!小唐的男朋友用枪打我——”
那腔调不太像被枪击中, 更像是阮闲不小心踩脏了她的新鞋。
“还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老大还没见到小唐呢!成天就知道动刀动刀,万一小唐因为伤口感染死了,大家多亏啊。你也知道, 今天刚好是最忙的时候, 哪有人照顾他们。”
小照抽抽鼻子,草草包扎了下创口, 嘴嘟得老高。她的脸本来就有些圆, 眼睛大而亮,这样的样貌让阮闲一时间无法判断她的实际年纪。
“那我可以杀了他吗?”她指指阮闲, 语调还是轻飘飘的。
“说起来之前也没见小唐谈过恋爱呢,我有点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
“对吧!”
“不过再想想,等忙完这两天, 可以尝试的方法有很多。”康哥的面貌英俊,眉目间带着点和话语完全不相配的正气,那股违和感让人脊背发凉。“机会只有一次, 简单用掉实在可惜。”
“这么一说, 我死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也开始好奇啦。”小照用脏兮兮的布带缠起伤口, 又打了个蝴蝶结。“我要好好看看小唐的反应, 以后当个参考!要是你到时候没有好好表现,我……哎?怎么办,我死了就惩罚不了你了。”
阮闲:“……”
话不好直接说,但他努力用眼神向唐亦步示意,传达自己的赞赏之情——和这么些玩意儿一起过了几年,相比起来唐亦步简直无害得感天动地。
“……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唐亦步低声说道,“他们以前更清醒些。”
小照像是把开枪的阮闲给忘在脑后。她脚步轻松地蹦跶回康哥身边,一边哼歌,一边用自己的血往对方的衣服上画图案。
随着他们向森林中深入,铺在地面的古怪内脏越来越密集,蠕动得也越来越快。暗红的肉块里混着青紫,抽搐得如同咽气前的动物。一股股湿热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阮闲一阵反胃。
【为什么不动手?】
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傻子都能看出来对方没什么好意。阮闲不认为唐亦步是多愁善感的类型,事实上,对方可能是这个星球上离“多愁善感”这个词最遥远的生物。
自己曾亲眼看那仿生人拐跑主脑的探测鸟。按照唐亦步的能力,趁进入森林,扰乱几个摄像机器的程序应该不是难事。就算不想杀掉对方,逃走也不是难事。
可他没有那么做。
唐亦步侧过头,用口型回答了阮闲的问题。
“有人在看。”他说,“从不久前开始,有人一直在看我。干涉程序可能会被发现。”
【主脑?秩序监察?】阮闲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不知道。”唐亦步无声地回答,并把这个动作伪装成一个安抚的亲吻。“小心,阮先生。”
下个瞬间,阮闲便体会到了唐亦步所说的“有人在看”。刚听到唐亦步的说法,他还觉得这形容太过宽泛。亲身体验了一次之后,阮闲才意识到这个形容是多么贴切。
的确有人在看。
不是玄而又玄的直觉,也不是暴露在摄像头下的不自在。阮闲在意的事情不算多,他之前也不介意在摄像头前和唐亦步彻彻底底地亲热一晚。
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刚才开枪的时候,他曾感觉到类似的不适,只不过没有在周围察觉到威胁,那感觉又去得太快,阮闲没有立刻将它作为异常来深究。眼下不知道是不是s型初始机的功劳,那种被窥视的不适感让阮闲胃里泛酸。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毫无自觉地站在一只沉眠的巨兽眼睛旁边,回过头来,在对方猛然睁开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脸——
自己仿佛在被一只非常、非常巨大的眼球近距离凝视。
好在那只看不见的眼睛只是盯了他一会儿,压迫感突然散去,而唐亦步的身体再次绷紧,窥视者的注意力应该再次回到了唐亦步身上。
【我明白了。】阮闲谨慎地回复道,【刚刚我也被瞟了一眼。】
唐亦步扯扯嘴角。
【这是件好事。】阮闲揉揉唐亦步的头发,【偷看的家伙估计只有一个。】
但问题也不少,对方是怎么绕过他的感知去“看”的?又是为什么一上来就盯上他们?……那会是藏在岛上的阮教授吗?还是说主脑察觉到了异常?
目前的状况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在完全无法掌控的情况下暴露可不是好主意——对方的主要目标似乎是唐亦步,这下自己必须选择更谨慎小心的做法。
好不容易到手的温度,阮闲可不想由着对方抢走。就算唐亦步要死,下手的人也只能是自己。阮闲呼了口气,将唐亦步的手牢牢握在手里。
唐亦步反手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握。
“我们会找到他的。”唐亦步小声说道,不知道是指阮教授、窥视者,还是两者皆是。
“据我的了解,那个人不会选择我当初的隐藏方法。”那仿生人的掌心温热依旧,“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他们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对劲。蠕动的内脏几乎铺满地面挤成小小的山丘,血管似的东西扎进树木的树皮之中,不住鼓动。阮闲打量了下周围环境,他们像是往那个破碎的陶瓷娃娃脑袋里走。
脚下黏腻的触感和上升的感觉很可能都是错觉,那对精神异常的男女在前面走着,阮闲思考片刻,从腰包里掏出一把小刀。
【亦步,帮我牵制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十七秒就够了。】
唐亦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我们利益一致。】阮闲弯起嘴角。【我不会趁机跑掉。】
唐亦步这才小跑几步,跑到那对年轻的夫妻身边,一脸假笑地说着什么。阮闲裹紧了身上沾满砂砾的白外套,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还是他们从预防收容所里弄的外套,没剩几套了,最好不要弄得太脏。他一边动作,一边随意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