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话,程嘉懿看过多次了,却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
她第一次猎杀野狗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会遇到危险。因为她有过杀人了。人都杀了,还怕野狗吗?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当她面对邱老二刘黑子的时候,也没有怎么以为会有危险。
然而,在看到越来越接近的飞鸟,看到它们尖利的鸟喙,圆黑小眼睛的时候,恐惧忽然油然而生。那是出自于对危险本能的恐惧,对真正危险的恐惧。
她的心并没有发抖,也没有砰砰跳动,但却是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她所有的思维注意力和恐惧全在越来越近的飞鸟身上,连手心潮湿都不知道了。
鸟已经不是成片,而是成叠。
一叠叠鸟尖叫着,带着翅膀扇动的声音向她俯冲下来。
院子里的人都不由惊呼出了声。
程嘉懿忽然动了。
匕首闪过,程嘉懿的上半身忽然湮没在群鸟的包围中。
羽毛纷飞,鲜血纵横。
尖锐的鸣叫刺耳,挣扎坠落的飞鸟很快就铺在地面厚厚的一层,层层悍不畏死的飞鸟还疯狂地扇动翅膀,试图钻进死亡的包围圈。
院子里的众人全都惊呆了。
他们知道程嘉懿生猛,可这么生猛的还是人吗?
群鸟包围圈里的程嘉懿,仿佛失去了自我的概念。她的身上头上不断洒落被分割成两半的鸟的尸体,鲜血早就染红了她的头脸和衣服。
手里的匕首挥舞得发出风声,但也根本无法完全护住全身。
她感觉到身体被刺破,感觉到鲜血在流淌,也感觉到脑袋里的晶体终于被激发。
在她的手臂发软发酸,在她力气不支,在她终于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不,是伤痛的威胁之后。
一股热流从脑海中涌出,瞬间流入全身,骨骼、肌肉、内脏、血液,程嘉懿的身体忽然涌出巨大的力量。
飞鸟在她眼里的动作开始缓慢,她清晰地看到鸟雀的逼近,扑扇翅膀上的羽毛,张开的鸟喙,黑亮贪婪的双目。
她的匕首沾满了血泽,却仍然挥了出去,一连串地挑与撞击,将掀翻的飞鸟撞击得倒退过去,再撞击在其它飞鸟身上,然后一同跌落时,带掉了更多的飞鸟。
这股带给她力量的热流仍然在她的身体里流动,而忽然,热流牵动了她的手心。她清晰地感觉到手心晶体与身体热流的沟通,清晰地感觉到更强大的力量撞入到身体中。
她的身体,手、臂、腿、腰,全身各处全都充满了力量,所有的力量都在叫嚣着,仿佛要找到宣泄的地方。
她恨不得撞入到飞鸟中去,恨不得让全身所有地方都化为攻击飞鸟的利器。
手心的热度忽然消失,程嘉懿挥手抓住半空中跌落的飞鸟,使劲一捏。血水飞溅,她的手轻易触摸到一股热流。
那明明该是冰冷的,但涌入到身体里的却是火热的,带着满满的力量!带着疯狂!带着无法停止!带着杀戮!
被染红的匕首还在挥舞,另一只手残忍地捏爆一只又一只鸟的头颅,发出更加可怕的死亡威胁。
飞鸟忽然惊叫四散,露出中间浴血的程嘉懿!
黑红的血染满她的全身,她的脚下,散乱的、堆积的是不可计数的飞鸟尸体。
程嘉懿垂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心黏糊糊的,还残留着绒毛,破碎的血肉。她慢慢弯腰,捡起一只鸟,再握在手心里。
她看着血液绒毛从指缝里漏出去,她仍然能感觉到温热的力量涌入到身体内。
她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