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的身边不是有了一个男人?难道你不认为他是无尘?“
我沉吟片刻,默默道:“我不确定,我想再与他相处一段日子。”
佛祖像个童真的孩子一般欢声笑起,忙不迭道:“你看你看,连你自己都这么说。我若现在将你带离苦海,使你与无尘分别,你岂不是恨死我?”
我猛地一惊,急忙问道:“佛祖,你是说,周邦彦就是无尘?”
他接下来的反应简直叫我苦笑不得,但见他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无辜道:“我可没有说过,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我满脸苦笑,连声道:“好好好,我就当你没有说过。”顿了顿,我又问道:“佛祖,你躲避了我十几年,为什么偏偏选中今晚见我?你见我不会就是为了听我发牢骚吧?”
他顿时双目放光,明亮闪烁,诧异道:“咦,小木鱼,你真聪明,我就是来听你发牢骚呢。”见我面露惊色,他赶紧解释:“我是这么想的,我若再不出现,你的怨气日积月累,等到日后再见,指不定积怨到什么地步,要是一瞬间齐齐爆发,我可受不了。我是佛祖,又不能跟女子一般见识,打你不是,杀你不是,岂不是得哑巴吃黄连?”
我憋了憋嘴,白了他一眼:“可不是,您老人家真是老奸巨猾啊。”
他“嘿嘿”笑着,我觉得他的笑声颇为沾沾自喜,愈发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我不禁跟着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我突然想起一事,马上问道:“佛祖,我还有一事不太明白。见你之前,我跌进一个黑洞,遇见了许多奇怪事情。你能否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佛祖眨巴着眼睛,反问我:“我又没有遇见那些,怎么跟你解释?”他不容我再开口,就又道:“好了,小木鱼,我该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言罢,拂袖一挥,我似被一股强大的劲力在后拖曳,“嗖”的一声朝着某一个方向飞驰而出。
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醒来时已在我的厢房之中,呼吸里到处都是浓郁的兰花芬芳,令我一扫混沌,瞬时神清气爽。我心生疑惑,那些兰花不是已经凋谢了吗?怎么还会释放出香味?
我急急起身,快步走向琴台,赫然看见那几盆盛开正好的剑兰就摆放在眼前,生机盎然,没有一丝衰败的迹象。我慢慢后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传来了巧蝶焦急的呼喊:“姑娘,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就来了——”我急忙应道,走过去将门打开。
与巧蝶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人,慕容落。还是那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样。
慕容落的容貌虽不如我,却是另外三人当中的佼佼者。她似一朵傲梅,凌寒独自怒放,倔强而又冷漠。她不爱骄阳,不爱暖春,偏爱风霜,偏爱隆冬。如果她愿意微笑,我敢肯定,她的笑容一定能令隆冬也为之温暖。可是她从来不笑。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从小到大。
见她到来,我惊奇不已。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昔日势如水火的姑娘们,怎么忽然之间争相往我房中跑?上一次是崔念奴,这一次是慕容落。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想起,自从上次一别,我大约有好久没有见到崔念奴了。我的复出生生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但愿她不要因此记恨于我。她该知道,我与她一样,不过是李妈妈手上的一枚棋子,凡事不由自己。
巧蝶站在门口喋喋不休:“姑娘,你怎么了?我和慕容姑娘在外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你有动静,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我替她答道,说完我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巧蝶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腼腆道:“也不是啦,我就是很担心姑娘,怕你出事。”
“好啦好啦,快点进来吧!”我浅笑着招呼两人进门,慕容落难得到来,倘若借此能够冰释前嫌,我自然乐见。
我为慕容落端上了一杯热茶,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刚要开口跟她攀谈,视线忽然落在了琴台旁的剑兰上,方才正在困惑的问题此时又闯入了我的脑海,我转而朝巧蝶问道:“巧蝶,这几盆兰花不是已经凋谢了吗?怎么忽然盛开的如此盎然?”
巧蝶“咦”了一声,我听出她这一声充满诧异,果不其然,她疑惑道:“姑娘,难道你忘了?昨晚你说那些兰花凋谢了,放在屋里也没有用了,所以吩咐我将它们丢掉,重新摆上了这几盆盛开的。”
“有这回事吗?”我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却没有一丝头绪。“我记得昨晚李妈妈走了之后,我就睡下了,何时吩咐过你?”
巧蝶笑了起来,道:“姑娘,你是在考奴婢吗?李妈妈走后,你弹了一夜的琴,直到天亮时才睡下,这一睡足足一天,我也不敢打扰你。就为这,李妈妈对我大发了一通脾气,说是我照顾不周。不过啊,李妈妈也是有火没处发了,所以才发到了我的头上。这样也好,她在我身上撒了气,也就不会太过为难姑娘了。”
巧蝶那厢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觉两眼一黑,头脑一阵眩晕。照她所说,李妈妈离开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黑洞,画面,男女,佛祖,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一场过分逼真的噩梦,它只存在于我的幻想,并不存在于现实。
不,这绝对不可能。(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