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儿微微摇头，道：“九九归一，乃是万物升华、天地盛极之一循环。狐妖获取灵珠之初，并不能立即驾驭，而是要历经九个月圆之夜，才能完全吸纳灵珠能量。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月圆九次之前，找出制服狐妖的方法，否则灵珠一旦被她操纵，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可是，可是应该怎么对付狐妖呢？”阿野急得团团转，巴巴的盼着怪老儿的下文。

怪老儿忽然青筋暴露，脸色赤红，好似全部血液逆流头脑，血管将要崩裂一般。握着两人的手也加大了力道，直把两人拉近了身边，断续道：“风儿，阿野，为师……以后的事，为师帮不到你们了……你们要记住，人妖势不两立，为师当年一念之差，被狼妖误了终生，如今悔不当初。天下妖物，皆是捕妖一族大敌，你们要时刻谨记为师教诲。”他将两双手叠放在了一起，使得他们彼此握紧，最后嘱咐：“风儿，三个徒儿当中，属你悟性最高，道行最深，乌阳虽是我的亲子，身上毕竟有着狼妖血脉，自然不能担当重任。为师要你承诺，娶阿野为妻，继承捕妖一族事业，你可愿意？”

陌上风错愕一瞬，忙道：“师父，徒儿一向视阿野为亲妹一般，断无半点儿女私情……”

“这是为师的命令，你必须答应！”怪老儿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呼吸开始急促：“阿野乃是天命无生鞭的有缘人，而你是为师寄予厚望的捕妖之族传人，只有你们两个联手，才能创造出最强力量，降妖伏魔，造福百姓。风儿，你……你若是拒绝，便是违抗师命，为师死不瞑目啊……”

“师父，我……”陌上风的手忽而颤抖起来，眼神分明无奈和绝望。

阿野用力推了他一把，哽咽道：“师兄，你就依了师父的意思吧，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经快不行了，我们不能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啊……”

“风儿……风儿……”怪老儿一声声的呼唤着他，目光也在渐渐涣散，“风儿，难道你想让为师死不瞑目吗……”

陌上风忽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凛然跪拜，朝着怪老儿三番叩首，似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一字一句道：“师父，徒儿答应您。”

怪老儿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为师要你立誓，绝不违背师命，择日迎娶阿野，共赴降妖重任！”

陌上风闭上了双眼，慢慢举起右手：“捕妖一族传人陌上风今日立誓，必将谨遵师命，与师妹阿野结为伉俪夫妻，它朝如若违背此誓，天地不容，人神共诛。”

我听到了破碎的声音，发自我的心底，彻骨的寒流阵阵袭来，缔造着我全身的冰冷。

怪老儿满意的松开了手，笑容始终没有从唇边褪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期望的未来，人间太平盛世，再无妖物祸乱，而陌上风和阿野终结连理，幸福恩爱一生一世。

“师父，师父，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到底该怎么救回乌阳师兄，到底该怎么制服狐妖，你不能死啊，没了你，我们该怎么办……”阿野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身体，希望能够唤醒他的意志，让他重生，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

陌上风失了魂般跪着不动，慢慢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泪水已止不住的簌簌滴落。

“桑寻——”他猛地起身欲要向我走来，却看见我扬手制止的冷漠。

冬季这么早就到来了，明明不是时候，我却看见了满天舞动的飞雪，一片一片如柳絮纷飞，飘落在我的身上。冰雪融化后还会等到春天，而我的世界还会不会有春天？

突然发现，那些并不是雪，却如雪一般凉透内心。

那是我的泪水，被我的心冻结，凝成了冰凌，充满了我的世界。于是，我的世界远离了阳光，远离了温暖，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

我肆意狂笑，疾风因而骤起，卷起飞沙去而又归，天亦昏，地亦暗，古树倾倒，生灵涂炭。

我看见陌上风被风迷乱了双眼，却拼命保护着怪老儿的尸体，朝我大喊：“桑寻，你不要这个样子，你听我说，听我说啊——”

我继续着狂风作乱，在风中回应着他：“陌上风，你我因缘际会相识一场，实乃镜花水月，终于是空。你从未承诺过我只字片语，而我亦是，所以我们本就互不相欠。过去种种，云淡风轻，此后种种，陌路相逢。”

他怔怔的重复着我的话：“过去种种，云淡风轻，此后种种，陌路相逢……”

我纵身一跃，任凭他在身后竭力呼唤，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头去。

有没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能够取缔此刻？

有没有一种空白的无助能够绝望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