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游泳的时候,记得要从水裏面捉一些鱼虾蟹上来啊……”
老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这个二傻子年轻人空有一身本事,按理说跑到邕江里应该能捉到水特产的,毕竟邕江里依旧存活着稍许的鱼虾蟹,然而这个二傻子每次都只顾着自己,把老男人的叮嘱当耳边风,总是忘掉要去捉鱼……
事实上,不是二傻子不去捉鱼,而是邕江里的鱼都躲藏到河床上,想要捉鱼,必须潜到水底,但邕江的江水上层就隐藏了一大堆的虫子,哪怕二傻子再怎么厉害,也很难闯得开虫子的包围圈跑到水底去捉鱼……
“嗯!二傻这次一定给你们带鱼回来……”
年轻人憨声憨气地点点头,二话没说,就把手里的吸血虫肉往嘴裏塞去,这是他今天早上的早餐。
但由于吃得过猛,而吸血虫肉又太过恶心难吃,散发着油漆般的气味让人反胃,所以年轻人吃了没两口,就捂着喉咙剧烈地呕吐起来,把昨天吃进去消化得差不多的虫肉黄泥酱都给吐了出来,一滩一滩的,别提多恶心了……
“对、对不起……”
二傻子吐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其实很害怕吃吸血虫肉,因为那根本不是人吃的,味道比之泔水还要难闻,真要算起来,并不比粪便好到哪里去,但他除了能吃这个,还能吃啥?不吃的话,他肚子饿得慌啊!
好怀念以前又白又热的大馒头……四个大馒头,够他吃个小饱了,吃完后肚子里暖呼呼的,说不出的舒服……
想着,二傻又蹲下身,似乎想要将那些吐出来的虫肉再次吞进嘴裏,但老男人连忙呵斥一声:
“二傻!别吃了!那很脏!”
“不吃……小腹很疼……”年轻人傻乎乎道。
“你不是要去江水里游泳吗,去捉新的吸血虫来吃吧!”老男人摇着头,满是辛酸地大声喊道。
“哦……二傻知道了。”
年轻人嘟囔一声,就伸出双手,将呕吐在地上的呕吐物给捧了起来,将这些呕吐物给丢出狗窝,以便让狗窝里保持新鲜的空气——虽然狗窝已经很脏很乱,满是一个发霉的味道,但呕吐物的臭味却足以熏晕所有的人。
做完了这些,年轻人才傻笑着出了狗窝,消失在十几名难民的目光里,显然……这个年轻人是要跑去邕江里游泳捉鱼去了。
“哎……希望二傻别再出意外了,他每次去‘游泳’,我都会心惊胆战,生怕他有什么意外,这家伙次次都被水里的虫子咬的浑身流血,好几次都是我帮他把钻进体内的吸血虫给逼出来的……”老男人满脸愁容地唏嘘道。
“咦,老张……你怎么不说话?”
忽然间,满屋子脏兮兮的难民都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一个半坐着的五十来岁男子,他已经骨瘦如柴,满脸的灰尘,周身一动不动……
很快,屋子里的难民就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一个难民上前去推了五十来岁男子一把,却见这名男子僵硬地倒了下来……
“彭”
一声闷响,男子被冻僵的身体跟冰冷的地面撞击在了一起……
这声闷响,犹如重锤般敲击在所有人的心房上。
老男人疲惫而又麻木地闭上了浑浊的老眼……
他知道,那个五十来岁的老张已经死了。
连番的饥饿、寒冷,引发了老张的病根,让他旧病复发,又由于没有医疗药物,更没有医疗系的传承者愿意伸出援手……所以,老张于昨晚半夜三更就去世了。
小小的狗窝里……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
这,已经是死掉的第十二名同伴了,一个月之前,这个满是残疾人、老弱妇孺、精神病人的难民小团体尚有二十多人,可现在……就只剩下十五人了!
明天,后天……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老男人悲从心上,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或许早点自杀掉,可以解脱这种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