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慌乱的宫靴声划破了这谧静的皇城。从皇宫中逃出的南疆使臣在驿馆中匆匆收拾一番后,便连夜出了帝京,裕亲王的人在南疆使臣离开后也悄然无息的退出皇宫,元宗帝暴怒,满城的禁卫军追击着南疆使臣与裕亲王。百里府。羌梧院灯火通明,石桌前,百里卿梧与百里棠正在饮茶,听着偶尔传来细小的慌乱声,两兄妹都不由的相视一眼。“此番只是苦了大哥。”百里卿梧淡淡的说着,眉梢看得出来有多愉悦,。百里棠闻言,淡淡一笑,“如若没有裕亲王的果决,大哥怎么能从皇上身边轻易抽身?我们百里家怎能从这帝京全身而退?当初让大哥别去做什么近身侍卫偏不听,想想为了百里家退出帝京,也只能委屈他了。”百里卿梧原以为燕玦对于宫中散发的流言会用推出另一个人来顶替与皇后的珠胎暗结,却是没有想到他一点没有把元宗帝放在眼里,直接从皇宫中把黎柔劫走,护南疆使臣离开帝京,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元宗帝,这大燕怕是要经历一劫大动荡。“裕亲王是彻底的与元宗帝决裂,就连一丝的面子都不想在做,不知此番帝京的动荡会给那些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百里卿梧说着的时候,瞳眸中沁出淡淡的哀伤。百里棠薄唇微扬,“这关百里家什么事情,帝京卧龙藏虎,一个氏族逝去立马便会有另一个氏族崛起,裕亲王的势力摆在那里,就算元宗帝是大燕的帝王,裕亲王也敢冒着天下大不敬夺位。”百里卿梧轻冷一笑,说道:“一个大燕怎是裕亲王的盘中餐?怕是南疆朝堂也有不少他的眼睛。”“戎狄王室也是对他俯首称臣,此番过后,天下便大乱了吧。”百里棠有些感慨的说着,半眯的眸子让人觉得惑人又危险。“裴子言与阮赟定然会在两年之内获得元宗帝的信任,裕亲王之事我们先暂且不管,百里家该是休养生息。”百里棠抬眸,看着面色平静的女子,他轻笑,“你怎知这两年之内裕亲王的兵打不进这帝京?”“虽然裕亲王敢冒着天下大不敬夺了元宗帝的皇位,可是然后呢?像燕玦那般骄傲的人,不屑与元宗帝争夺皇位,燕玦要的是整个天下,而非单单一个大燕。”百里卿梧说着,莞尔一笑,玩味的看着百里棠,问道:“二哥,万人敬仰,和万万人敬仰,你说燕玦会要哪一个?”闻言,百里棠从内心深处笑出声,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百里卿梧,“你好像很了解裕亲王。”“我也很了解二哥。”百里卿梧也是眯着眼眸,打趣道。百里棠面色微微一僵,若是他不知晓他的小妹已是另一个人,或许他还会调侃,但如今小妹不是小妹,却是另一个人,就不怎么自在,他突然岔开话题,说道:“我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姜珩的消息。”百里卿梧看着百里棠眼中的歉意,红唇一扯,说道:“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着便好,他若安顿好后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上姚屹,等姚屹与他相见后,会给我消息的。”“大燕如今内忧外患,你大哥一定会借着此番机会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也会还姜家一个清白。”百里棠说着,脑中一丝想法一闪而过,他抬眸看向百里卿梧:“你大哥若是听闻裕亲王和元宗帝决裂后,会不会投奔于裕亲王?”果然,百里卿梧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异光,脑中却是突然想到那日燕玦莫名来找她,问她和姜珩是什么关系,难道、或许燕玦知晓她大哥的下落……?百里棠见着百里卿梧失神,便是起身,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给你调查清楚,你就别想着别的法子从燕玦口中得出你大哥的下落。”百里卿梧回神闻言后,微微垂眸,失笑,“我知道的。”百里棠薄唇一勾,“你早些歇息,时候不早了。”百里卿梧看着百里棠离开羌梧院,心中却是掀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她大哥一定和燕玦有关系,并且,说不定她大哥已经是燕玦手下能利用的棋子。想着姜珩,百里卿梧脸色越来越阴冷,缓缓起身,往屋中走去,在经过游廊时看到那暗光处矗立着的人,微微一顿。齐越看着百里卿梧,拱手,“主子让属下来替七姑娘道别。”“什么?”百里卿梧往四周看了看,听着耳房中隐隐约约听到岚锦和丫头们的谈话声,似乎放心了不少,她这才挑眉看着齐越,“裕亲王是要回北疆?”“是的。”齐越偷偷的打量着百里卿梧的神色,继续说道:“主子在照看黎小主不能亲自来与七姑娘道别,还请七姑娘别介意。”齐越说完一瞬不瞬的盯着百里卿梧,这句话可是他私自加的,他主子怎么会照看黎柔?只是想着自家主子别扭的脾气便这般说着,他的看看七姑娘在听闻主子照看别的女人会不会出现别的表情,然而他失望了,百里卿梧脸上风轻云淡。“那你还不走?”百里卿梧知晓燕玦与黎柔的关系,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齐越会这般说出来,她淡淡一笑,便转身挪动脚步。齐越见着百里卿梧压根没有在多问主子的意思,又看着百里卿梧要走进屋中,立即说道:“七姑娘对属下主子一点心思都没有吗?”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啊,这辈子除了嫁给他主子,还能嫁给谁?闻言,百里卿梧停下脚步,她缓缓看向已经垂着头的齐越,红唇一扯,“这句也是你主子让你带给我的?”啊?齐越抬眸,看着百里卿梧。“你的主子非池中物,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怎敢高攀?”百里卿梧说完便是往屋中走去。“七姑娘等等。”这下,百里卿梧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刚是想冷言一番,转身便是看到齐越双手拿着一块玉牌,到口边的话竟破天荒的没有出口。“主子说,姑娘去了太西若是想出海,周家的船只任姑娘差遣。”齐越想着自家主子扔出这块调动周家海陆船只的令牌他就大吃一惊,没想到是给七姑娘的,他更是震惊不已,难不成是他主子情窦初开,知晓怎么能让姑娘欢心了?但是姑娘家不都是喜欢珠宝首饰的吗,主子送这个七姑娘会喜欢?“鼎鼎有名的周家米行也是你主子的人。”百里卿梧说的很笃定,目光却是看向齐越手中的令牌,眼眸半眯,突然红唇一扯,毫不犹豫的接过齐越手中的令牌,说道:“替我谢谢你主子。”齐越有些诧异,抬起眼睛看着百里卿梧嘴角的一丝笑意,觉得有些渗人,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反而有一种好似在预谋什么事情的神色。“还有事?”百里卿梧看着齐越盯着她,问道。齐越回神,拱手,说道:“属下告辞。”百里卿梧握着手中的令牌,冷笑从嘴角慢慢沁出,若是她没有猜错,燕玦是要把周家与百里家牵扯在一起,他要做什么?——皇家禁卫军把裕亲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是没有抓到裕亲王一行人等,连夜追击在城外的渔半坡上追击到南疆使臣的身影。由百里邵为首,正是在与那南疆士兵厮杀时,半坡上却是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黑夜之中刀剑碰撞的声音刺耳无比,刚出现的黑衣人却是只针对百里邵。最末的黑衣人身形一闪,似魅似鬼,手中的钢刀刹那间便是往百里邵砍去。与百里邵相隔不远的岳卓大喊:“百里邵!”百里邵神色一凛,全身都是寒意的他持长抢相迎。一刀一枪相撞的瞬间在这黑夜瞬间硬生生的碰出呲啦的火花声。奈何百里邵一路追击体力已经消耗了一半,迎接黑衣人的用力,他连连往后退,那黑衣人的眼睛似乎能清晰的看清着黑夜中的一切事物。百里邵明显的感觉到黑衣人突然的松手,他瞳孔一缩,黑衣人的眼睛居然是异瞳,正是在他震惊之余,胸口处猛然被黑衣人一踹。散石摔落悬崖的声音是那么明显,岳卓借着暗道的光看着百里邵的一只脚踩空,脸色一变,惊吼,“小将军!”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夜空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说大声,“撤!”灯火通明的百里家几乎人人都无睡意,百里沐在书房右眼皮猛的一跳,他看了看天色,裕亲王与皇上决裂,到最后吃苦的只是百姓,只是一想到皇上已经把所有他该做的事情转交给了百里昌也就释然了,他太傅的身份也就只是身份,朝堂上下都是看在眼里这段日子皇上对他百里沐是怎样的态度。所以也导致了以往与他有些敌对的官员连续在朝堂之上参他一本,就在想着是不是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一位小厮连滚带爬的进来。“老爷,城外的渔半坡、大少爷、大少爷在追击南疆使臣时,摔、摔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