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宫。待裴子言徒步走到青梧宫的时候,看到的场景是一身雪白的锦衣裙的女子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石桌后方中有一棵惨戚戚的石榴树,许是很久没人打理。在正是开花的季节却是只有在空中摇曳的一两朵如夕阳颜色的花朵。让本就有些萧条的宫殿,让人看了更是有种荒芜的感觉。百里卿梧听着脚步声回眸,看向来人,明眸微微一晃。“百里姑娘。”“坐,裴丞相。”百里卿梧说着,面带一丝笑意。然而这丝笑意落在裴子言的眼中却是另一种心境,想到昨夜在御书房中看到的断腿,心里莫名一悚。“从太和殿出来有什么感觉?”百里卿梧说的很随意,好似裴子言只是一位多年不见的故人一般。裴子言也因着百里卿梧的随意眼中有些讶色,说道:“只觉得百里姑娘谋的连我这个男子都有所畏惧。”“怕了吗?”百里卿梧露着浅笑,清透的眼睛与裴子言对视。刚刚落坐在百里卿梧对面的裴子言看着百里卿梧的眼神,抿了抿薄唇。没有立即回答。这般。庭院中又好似恢复了以往除了风声在无别的声音。一阵冷风吹来,让残败的石榴树上的花朵在挣扎着,就怕下一刻,花朵也要随风而去。裴子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卿梧,看着对面女子风轻云淡的神色。他淡淡的说道:“灭君之事,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大逆不道。”“可是,我裴子言恩怨分明,当年若不是百里姑娘,也就没有今时今日的裴丞相。”“再者,姑娘对于裴某来说,不止是引路者。”闻言,百里卿梧红唇轻轻勾起,看着裴子言肃然的模样,她轻言,“还是引起你野心昭昭的人吗?”话落,又是一阵安静。裴子言垂眸,薄唇上抿着一抹淡笑。所以他自来都是喜欢与聪明的人打交道,当年之所以听信百里卿梧留在帝京,就是因为百里卿梧聪明且还有手段。如若百里卿梧是那种一味只知求回报而不懂人心的人。昨夜暗杀元宗帝的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他不是那种什么手到擒来的人,他的追求和百里卿梧一样。野心昭昭且有颗图谋不轨的心。为谋利,百里卿梧是很好的盟友。为私情,百里卿梧也是很好的故友。他完全相信,他们联手,一定能让大燕改头换面。百里卿梧也是随和一笑,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拿到明面上来说。裴子言懂,她也懂。想让别人替你卖命的前提,便是你拿出一颗真心对待别人。不要一味的棋子利益,在这满是熏陶着利益权势的朝堂上。一颗真心足矣让一个手握重权的人合作。对,不是卖命,亦然不是属下,只是单纯的联手。“都说裴丞相有心仪的姑娘还要娶沈家滴女,这又是为何?”百里卿梧却是突然问道。果然,裴子言的神色暗淡了不少,他挑眉。“元宗帝为了牵扯朝堂之上的平衡,让沈家这个累赘与我有瓜葛,就是让内阁那群人守着逮我的把柄。”“元宗帝这几年几乎谁都不信任,但谁都重用,不管是我还是阮赟。”“他用着朝堂之上的平衡之术来对付所有的臣子。”裴子言说完居然笑了起来,“可谁是傻子呢,身为大燕人,只是护着自己想护着的东西而已。”闻言,百里卿梧高深莫测的打量一眼裴子言,接着说道:“那么,现在你完全可以悔婚。”裴子言垂眸神色暗淡,声音明显听出有些变化。“没有必要,沈家自然有沈家的用途,虽然自从沈为魁死后沈家大房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偏支崛起,对我们有利无害。”百里卿梧环视一眼青梧宫的周围,起身,道:“走走吧。”裴子言起身看着百里卿梧的身影,这一抹白色身影与昨夜那个一身黑衣满是煞气的女子宛如两人。两人走出青梧宫后,便有人把青梧宫的大殿关上。听着有些刺耳经年的关门上,百里卿梧心里从未有过的愉悦沁在心间。好似关上这所宫殿,就关上了她另一个身份不过回首的以往。因着青梧宫荒芜了接近四年,这附近的宫道上亦然杂草丛生。原本这附近的人都特别少,又因着元宗帝病重的消息,太监宫娥更不往这边行走。二人并肩走着,这份宁静中并没有所谓的尴尬。裴子言知晓百里卿梧是不想过问他的私事,所以才及时转移了话题。不过想到刚刚在太和殿中的女子,他问道:“百里姑娘是从何处寻来的姑娘,声音居然与元宗帝相差无几。”闻言,百里卿梧浅笑,“一个比较有趣的姑娘,也甚得跟在了我的身边。”说来也是巧,从太傅府回到别苑时。正好看到柳娴儿对着一只鸟儿用另一种声音说话。如若不是百里卿梧亲自看见亲自听到,她都不会相信这世上居然的声音能来回转变。有娇俏姑娘声,有沉稳大叔声,更有无比磁性的男子声音。不过想到元宗帝会有一段时间不得打理朝政,但朝堂时时刻刻需要元宗帝的威名。又要与朝堂之上的老狐狸周旋,百里卿梧一不做二不休,把柳娴而弄进皇宫。只要元宗帝病重的消息放出,必然有人不信。但只要一人信,帝京之中便会不会出大事。“我在离开帝京时把她留在帝京。”“你又要离开帝京?”裴子言挑眉,这不是才刚刚回来没有多久?怎么又是要离开帝京?裴子言突然想到北疆的裕亲王,他道:“你是要跟随阮赟一起去北疆?”百里卿梧侧头看着裴子言,轻笑,“不去不行。”阮赟不是裴子言,怕是和杨戚渊周旋都玩不过杨戚渊。况且,元宗帝暗中与南疆风洵,还有西凉国的人来往,这必将要经过她手后。她的万全之策才是万全之策。“阮赟与杨戚渊明日就离京、”裴子言蹙眉,“你确定把帝京的一切丢给我?”“我、完全可以断送你筹谋的所有。”闻言,百里卿梧风轻云淡的平视着前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裴子言啊,替我守着这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