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个自古不变的定律对谁都是这么的无情,也是如此的有情。夜风徐徐。本该早已安睡的百里卿梧却因着她从未有想过的人突然闯进她波澜不惊的世界。就如同那个在朱门前强行拖她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少年一般。牵牵扯扯七八年,兜兜转转站在原地没动的人还是他们俩。百里卿梧听着那一声声的解释以及无奈,她面色依旧。从开始的震惊、不置信,到后面的接受,平静。听着强烈的心跳声,百里卿梧缓缓推开拥着她的人。她抬眸,说道:“没有人比我更想你活着。”似乎是震惊太大,让百里卿梧过于平静。她看着屋中摇曳着快要熄灭的蜡烛,从边上拿起崭新的蜡烛。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用力的拿着蜡烛将其点燃,然后放在烛台上。房中瞬间更亮了一些,她没有转身,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摇曳着的烛火。她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西凉摄政王。”是肯定的语气,燕玦看着百里卿梧的背影,垂眸一笑。如果老天爷定要他和谁牵扯不清,他毫无疑问的选择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看淡生死后,他才是知晓,原来被她恨着也算是一种念想。百里卿梧嘴角扯着一抹笑容,她垂眸。“在荆阳的裕亲王府中,看着你躺在棺木中,我便在想。”“待九州归燕氏,山河臣服燕氏,清风明月都皆覆燕氏,你会不会回来。”“在孤注一掷也要为了北疆百姓前往戎狄时,在大漠中碰上耶律铮时。”“我也在想,如果这世间还有燕玦那么一个人,又是会怎样。”“这些我都挺过来了……”燕玦听着那道坚韧有力的声音,眸光黯淡。是都挺过来了,所以,就算他活不活着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吗。“因为再也没有人会为了我而放弃生命,所以我硬着头皮也要挺过来。”“因为北疆是为我丢命的男人想要护着的北疆。”百里卿梧双手紧紧的抠住书桌的边缘,视线被一层雾给挡住。她是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中会出现这一幕。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你的软肋和铠甲。就如同这个突然出现在她人生中让她厌恶后又让她感动至深的人。如果在荆阳城下,没有他的阻止,她的人生又会是怎样?从开始到现在,她也不过是借着裕亲王的名声做着别的事情而已。谁也没有亏欠谁,他们不悦的往事早就在荆阳城外的清谷坡上随风而去。“所以,我比谁都想要你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既然你的身份是西凉摄政王,就好好去西凉做你的事情。”百里卿梧猛吸一口气,转身带着笑容,看着站在原地的男人,不悲不喜的说道。百里卿梧比谁都认清现实,她从不抱任何的幻想。尽管心中的情绪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尽管她有冲动想要抓着他问问是如何从荆阳去的西凉。体内的蛊虫又是如何去除的。尽管她想问他,身体痊愈了吗。是不是蛊虫的原因才是让他昏迷半年。又是如何恢复记忆的。她有好多好多疑问想要问清楚。但是她、忍住了。燕玦牵强的扯着笑容,说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你永远都是这么冷静理智。”百里卿梧扯着嘴角,不知该不该收回唇角挂着的笑容。屋中又是寂静下来,百里卿梧的手依旧死死的抠着书桌的边缘。好像这样才能缓和她的紧张。接着,她看到一身紫衣的男人往她走来。燕玦总以为她会赶走他,毕竟,这是欺骗于她。可是她没有,她的眼神好像在强忍着什么。直到走至她的面前,她也没有抬眸看向他。他说:“我希望,你所受的苦从今以后,都由我来替你扛。”“尽管,大多苦难都是我带给你的。”百里卿梧猛然抬眸,眼眶一红,看着那双略带湿润漂亮眼睛中的认真。“江山大业,都抵不过一个百里卿梧。”他双手轻轻抚起她的脸颊,嘴角是邪气的笑容。“你说九州归燕氏,山河臣服燕氏,清风明月都皆覆燕氏,我会不会回来,我回来了,这九州,山河,清风明月,那你还喜欢吗。”没有等百里卿梧回答,他紧紧的拥她入怀。“你是喜欢的,就如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九州山河,清风明月。”燕玦斜长的眸子中好似有着星星在闪烁。原来一路从城北赶到王府上的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在皇宫中记起一切第一时间他就想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过因着还有西凉使臣的事情没有解决。前来的时候,心想着,只要看看她便好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么晚了她仍没有歇下。“我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百里卿梧闻言,闭上眼眸,靠着结实的胸膛上,听着有序的心跳声,轻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燕玦唇角含着笑意,斜长的眸子中滚落下的泪珠瞬间滴落在她的青丝中。或许,唯是由你才心安。大手轻柔的顺着她满头的青丝,道:“如果知晓后来我带给你那么多的苦。”“我想我会选择用另一种方式与你相遇。”百里卿梧缓缓睁开眸子,神色依旧的脸颊上划过一滴泪珠。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想着如今这个男人的身份。现在她已经彻底接受这个事实,这个夜晚仿佛好长好长。长到她都以为这是幻觉,可是耳边的心跳却是如此的清晰。她说道:“没有如果,我记得我说过,以往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听着这道稍稍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燕玦唇角自然的勾勒起一抹笑意。“我以为,你知晓我活着,你会很生气我欺骗了你,还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磨难。”百里卿梧神色一顿,随即抬眸,看向正是低眸看向她的人。“你觉得我会生气吗?”“就算没有记忆,为什么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