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阳光从镂空细花的窗户照射进来时,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欢快的跳跃着。雅间中的酒气没有昨夜那般浓烈。而赵莹莹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在床榻上,屋中已经没有了百里棠的影子。赵莹莹揉着太阳穴处起身,昨夜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怎么就想不起来后面的事情了?她看着屋中干净桌面上摆放着的一张宣纸,瞳眸呆滞了一下。内心深处很愉悦,又想到百里棠那个人连一句离别的话都不和她说,难免有点伤神。她走过去,拿起桌面上的宣纸,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赵莹莹的唇角不由的往上扬着。‘待大燕平息,便来赵府求娶于你。’尾端处,还有百里棠的名讳。赵莹莹抬手把头上的木簪给取下,看着木簪上刻着的花朵,她笑道:“伯母才不会给我这种嫁妆,是你给我的。”心情尚好,赵莹莹推门而出,今日尚早,客栈的大堂中客人几乎没有。走出客栈后,赵莹莹的脚步都比以往轻快了许多,更加庆幸昨日没有嫁给张阙。原来他也在看着她。原来,念念不忘,真的必有回响……——赵府。书房。赵阳州坐于书案后,眸色微沉,认真看去,赵阳州面前摆放着素笺,他的目光一直在素笺上。下首位坐着的赵楠子脸色亦然是格外的凝重,他说:“大伯打算摆脱燕骅和半家,还是打算继续与燕骅和半家联手?”赵阳州挑眉,看向赵楠子:“你觉得该如何?”见赵阳州把这个问题又重新抛到他头上,赵楠子轻笑:“大伯说笑了,我自来不与那些自命不凡的人接触,只是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整个赵家,我觉得,大伯还是慎重。”赵阳州抵笑,因着昨日的事情赵阳州本就没有休息好。今日一早又从怀城来了这么一封信笺,燕骅这次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赵家在暗中替燕骅养一批兵力。这种大事情,赵家虽然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整个太西的氏族,却是可以的。燕骅的意思是想让赵阳州作为太西崛起的氏族,联手太西其他氏族,替燕骅卖力。虽然在乱世中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但是,燕骅却是在用赵家的命做赌注,赌赢了赵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若赌输了。赵家就是万劫不复了。况且,赵阳州并不知道燕骅和半家有几成能赢现在的新帝以及在怀城的裕亲王的兵力。虽然现在的大燕已经彻底乱了,但裕亲王当年留下来的兵力也是让人不容小觑。赵阳州怎么想都是觉得燕骅想要夺下通州以及雁北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说:“莹莹也是说,不要在和半家以及燕骅有什么瓜葛。”赵楠子轻笑:“大伯这是在担忧如果燕骅以及那个半家真的夺得了这大燕,是不是大燕再也没有赵家的余地?”见赵楠子戳中心中的担忧,赵阳州收敛起唇角的笑意,沉默着。如果与燕骅没有交集还好,但是已经和燕骅有了交集,如果这次没有拒绝了燕骅,那就把燕骅给得罪了。赵阳州也考虑很多,毕竟燕骅的的确确是大燕名正言顺的帝王。但,也说不准燕骅会真的把大燕给重新夺回来。“得罪就得罪了,就算燕骅他把大燕给夺回来后,也不会把赵家如何,顶多会打压,但是大伯为何不想想,要是燕骅失败了呢?”赵阳州叹气,拿起桌面上摆放着的素笺,直接撕毁。赵楠子垂眸,在这个多事之秋,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是谁,赵家都莫要掺合进国-家之事。不要想着能赌赢,怎么可能赌赢?如果燕骅真的有本事,那么,大燕为何会落入别人的手中?“大伯这样做我也就放心了,西苑的事情也还请大伯照顾照顾,今日下午我便返回淮州了。”赵楠子似乎一点都不留念赵家。他看着赵阳州脸上的变化,又说道:“带着我娘前往淮州。”赵阳州明白,赵楠子是要带着王氏去淮州,好好医治。“这样也好,赵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也明白该如何做。”赵阳州没有劝说让赵楠子留在太西。毕竟,这些年赵楠子始终在淮州,如果回到太西,淮州那边便是放弃了。更何况,现在从淮州开始以及整个北疆都还是安静的。赵阳州甚至觉得,永康帝的大军根本就打不进北疆。“赵家该属于你的东西,大伯不会占有,你想回赵家之时,大伯便全部拿给你。”赵阳州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到赵阳行的行为,赵阳州眼神也莫名一沉。这个弟弟是被长辈养废了。赵楠子起身说着告辞:“那我就先去打点好一切,等下在和莹莹告别。”说到赵莹莹赵阳州一愣,问道:“昨夜莹莹没有去找你?”赵楠子剑眉一皱:“昨夜莹莹不是一直在房中?”“昨夜我前往莹莹的院子,发现并没有在房中,以为去找你了。”赵阳州淡淡的说着,又是一笑:“也难为她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也庆幸没有进张家。”想到昨日下午张家发生的事情,赵阳州的眉宇间不由的愉悦起来。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赵莹莹嫁入张家会成为什么样子。“大伯也不要为莹莹的亲事操心了,人生如此短暂,如果成亲后是莹莹不想要的日子,那和独自一人的时候有什么区别?”赵阳州点头,淡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莹莹一直不嫁人又如何?我也不会逼着她了。”“这样甚好,那我就先回西苑了。”赵楠子说着便走出书房。在赵楠子走过赵阳州的院落时,碰上刚刚回来的赵莹莹。见赵莹莹眉间是隐藏不住的喜悦,赵楠子打趣道:“这是捡到什么宝贝了?如此开心。”赵莹莹收了收脸上的愉悦,说道:“大哥去见爹了?”赵楠子轻笑,突然道:“莹莹啊,你和裕亲王妃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