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宠皇子(12)(1 / 2)

魔王级炮灰 非摩安 3733 字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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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坐在雕刻有威武龙腾的龙椅上, 俯视着众人。

他有片刻都没有开口,再开口时却是叫出了一串名字。

被他叫到的官员多是太子一系,其他的有保皇党,也有二皇子党, 还有一部分不太好分清到底站了哪边的。

有文官,也有武臣,有一品大员, 也有从四品官吏, 而这林林总总的, 总共占了能入金銮殿来的百官中五分之一。

其中自然包括了何伯征。

渐渐有官员猜到了新皇这是要做什么,成王败寇么,可眼下排除异己也不该那么快, 而且牵扯到的也不小,更何况这样不算是很名正言顺的即位,哪怕是坐上了龙椅也该谨小慎微, 徐徐图之。

可他们还是想错了。

顾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火绳枪, 如今神机营的火器配备中, 火绳枪所占的比例其实并不高,占据更高比例的还是火铳,因为火统更容易统一规格,火绳枪对制艺要求更高。

不过眼下不是介绍它们的时候,顾青拿来它是来做有趣事情的:

“朕认为你们共同参与了何氏谋逆大案, 按律株连九族都无妨, 不过朕眼下不愿意再多见血, 朕给你们一个选择,你们只要从中推出十个人来,那么朕即刻赦免你们余下的。”

满朝文武:“??!”

这岂非儿戏?

然而端坐在龙椅上拿手帕擦枪的新皇是认真的,他看起来满含期待,就像是在等着大戏开场。

首辅杨询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觉,他想起了先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想劝谏的话都哽在喉间,最终只有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闹剧上演。

可不是闹剧么。

在身家性命面前,哪怕是平时全心天地君亲师,满口礼义廉耻,听到一个“屎”字都觉得有辱斯文的朝廷要员们,都会变得原形毕露。

他们一开始还能维持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保持下他们本身的风骨,然而等到他们意识到他们求救无门,只有按照新皇说得做时,就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开始攻讦何伯征这个何氏核心,可何伯征只有一个,他们还得推出九个人来,哗啦啦的,他们什么丑恶嘴脸都能露得出来。

相互攻讦到谁谁谁为了打压新皇出了多少狠毒主意,谁谁谁草菅多少人命,谁谁谁贪墨了多少银两,甚至连谁谁谁扒灰都说了出来。

看得余下朝臣瞠目结舌,又胆战心惊。

还每每事后想起来时,都心有余悸。仿佛一着不慎站在那边的就成了自己,还有那从被打穿的脑袋中迸溅出来那白的,红的,还有骨碌碌滚了几尺远的眼珠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朝臣们总觉得他们身上都溅上了,甚至还溅到了脸上,还有嘴里,那铁锈味带着粗气钻进了他们的鼻孔,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余味绕鼻。

有那胆小的,整宿整宿都睡不着,一闭眼那日的一幕幕就如影随形。

可这天该变的还是继续变。

荣宠多年的何皇后成了乱党,畏罪自杀;

景泰帝痛定思痛,禅位于二皇子司徒珩;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

新的纪元,已然来临。

·

不多说顾青在即位当日给朝臣们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就来说字面意义上呕心沥血的景泰帝好了。

那日何婉清被宠妃系统抹杀,根据宠妃系统的规则,原先何婉清在景泰帝身上的诸多道具,比如说同心结就失去了效用。就像是景泰帝中了何婉清的蛊一般,何婉清那么一被抹杀,景泰帝当即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还昏厥了过去,不过好歹还留下那么了一口气。

顾青没趁机弑父。

饶是如此,景泰帝也没好到哪儿去,目前都还在用天地灵药吊着命。再有没有了何婉清在他身上的debuff,景泰帝应该能看清楚这么多年来他都智了什么障。

不不,严格来说景泰帝昏聩到今日,也不能全怪何婉清debuff他,怎么能将锅全都扔给祸国殃民的美人呢?何婉清只斗倒了后宫一个个妃嫔,可在前朝以莫须有罪名罢黜,乃至株连重臣九族的可是景泰帝自己。

只是没有了何婉清给予的debuff,景泰帝还能找回几分羞耻心,能稍微看清他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还把皇位给作没了。

顾青由衷地期待景泰帝稍微清醒过来。

再有对棒打鸳鸯的事,顾青表示由衷得惋惜,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补偿景泰帝。

嗯,在他看来就是补偿。

景泰帝这昏迷不醒着,顾青可没有闲着,他现在才刚放开了手脚来着。好在景泰帝并不缺病床前孝子,除了前太子司徒璟外,三皇子司徒瑀,燕阳公主都在宫内,就连已出嫁的丹阳公主都上奏要入宫伺疾。

唯独缺了凤阳公主。

眼下顾青已经复了废后杨氏的皇后位,并追封他母妃萧婕妤为太后,还加封了凤阳公主为凤阳长公主,其余手足却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不少朝臣都认为凤阳公主这独一份儿的待遇,是因为杨家在顾青登基路上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

对此,顾青看破没说破,他只等着凤阳公主归朝。

凤阳公主是在顾青即位后的第五天,风尘仆仆地进了皇城。

当时顾青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因为他又破了先例,底下朝臣们正面面相觑着,这其中就有首辅杨询,吏部右侍郎杨澈,即凤阳公主的大舅父。

太监唱名。

顾青手一抚掌:“朕想着凤阳也该到了,请她进来。”

外臣们想回避,可御书房不像大殿,他们还能避到哪儿去。那边凤阳长公主也是风风火火的,人还没进来声已经先传了进来:“二哥,父皇还活着么?”

听不出她这话儿是期待景泰帝还没有驾崩,还是惋惜他竟然还苟延残喘着。

吏部右侍郎杨澈极力回想起来,他最后一次见着凤阳公主,还是三年前宫里头的年宴,那会儿凤阳公主连寻常公主依仗都无,便是杨家姑娘都比她鲜活明亮,何况凤阳公主这三年又在兴龙寺吃斋念佛——

门外走进来一身穿骑装的女子,她个子高挑,走起路来铿锵有力,眼神锐利明亮,就好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好剑,令人不敢逼视。

然而她除了眉眼间还有几分杨皇后的模样,和杨澈记忆中的凤阳公主大相径庭。

不止他,其余朝臣心中都很错愕。

顾青:“凤阳。”

凤阳顿时笑了起来,一口牙齿极白。她笑完又转向了御书房的官员们,他们纷纷给她见礼,凤阳笑容不减,一个不错地说出了他们的身份:“诸位大人不必和我客气,只我久不回宫,今次就不多和诸位大人认识认识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俨然明白凤阳公主不仅不是他们认为的小可怜,反而非是什么好相与的。

顾青见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后,从御案后站了起来:“诸位卿家不妨就朕的提议拿个章程,朕带凤阳去见父皇。”

凤阳一抱拳:“诸位大人,咱们回见。”

诸位大人:‘呃。’这是什么做派?

杨澈心道:‘这三年公主都经历了什么?’

待回头凤阳去见了气若游丝的景泰帝,只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青去寻了她。

凤阳没走远,她就在殿外御阶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听到顾青这边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接着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顾青眉目不动,自有宫人搬来了一把圈椅。

那圈椅椅背透雕卷草花纹,小足雕卷云纹,雅致非常。

顾青往那一坐,愣是坐出了身在金銮殿的气势。

凤阳:“…………”

凤阳望向自己还微微颤动的手,那双手着实不是一双金枝玉叶会有的手,上面有老茧,还有经历风霜留下的细小疤痕:“我怕我忍不住掐死他,我又怕我下不去手。”

沉默良久,凤阳才重新开口:“二哥,你知道他有一次微服私访后回来给我带过一串冰糖葫芦吗?最后那串冰糖葫芦我还是没吃成,还是母后叫御膳房仿着弄了一串。”

顾青没言语。

凤阳忍不住抬头:“二哥?”

顾青支着额头:“嗯。我在想什么是冰糖葫芦。”

凤阳大吃一惊:“你不知道?真的假的?”

顾青无情道:“假的。”

凤阳:“……”

顾青陡然转了话题:“我让史官记录了宫变当日情形,你要看吗?”

凤阳问:“如实吗?”

顾青笑了笑:“当然了。”都说是宫变了,那当然要如实记录下来啊,不然那多没趣。

可怜史官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能当场去世。

凤阳一跃而起,满怀期待道:“那我要看。”她看起来很是朝气蓬勃,可顾青很清楚这都是表象,不过他相信凤阳说得想掐死景泰帝那句话并不作假,这个被全然打碎又被拼接起来的姑娘,这三年的经历只能让她将满腔愤怒藏在表皮下,拖拽着她往前行。

想到这儿,顾青在心中微微叹口气:“凤阳,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凤阳:“嗯。”

很快她就胡乱擦起了脸,原来她还是有眼泪的呀。

而这次顾青有将帕子递给了她,不过最后没有收回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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