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弥漫在蜿躯的群山之中,那蒸腾的浓雾给人灼热的感觉,而且颜色也与众不同,其他地方的浓雾全是白色的,而这裏的浓雾,却仿佛染上了墨汁一般,灰蒙蒙的。
在这片浓雾之中,到处能够听到沉重的铁锤击打铁砧发出的声响,这种声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除此之外,还有那嗤嗤的钢水浇注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这令人耳麻的声响,更多的浓雾蒸腾起来。
埃隆河——维琴河的诸多支流之一,从群山深处远远而来,蜿躯着流淌过那团浓雾所在的地方,又蜿躯着流向远方。
它来的时候,带着冰雪覆盖的雪峰的严寒和清澈。
但是当它离去的时候,河面就如同煮开了一般,冒着阵阵热气,而且河水变得如同墨汁一般。
太阳从群山中升起,将浓雾驱散,露出了一座蜿躯环绕在群山之中的城市。
这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它的街道沿着山脉盘旋而上,山坡上建造着一排排低矮的平房。
和街道相互贯通的是一条条铁轨,这些铁轨如同丛林裏面的树根一般,盘绕得到处都是。
河滩边上布满了喷吐着火舌、冒着浓烟的工厂,那震耳欲聋的噪音,全都是来自这裏。城里唯一像样一些的建筑,便是那几座山头上的要塞。
这便是被誉为财富之城的波尔玫,而此刻从京城拜尔克的统帅部发出的紧急命令,刚刚到达最高大雄伟的那座城堡。
这座城堡是北方军团的前线指挥部,同时也是北方军团统帅葛勒特将军的宅邸。
但是此刻,那分原本应该由葛勒特将军亲自接收的命令,却滞留在了葛勒特将军的副官手里。
看着这封紧急命令,这位副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为好,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坐在旁边办公桌上的一位年迈的老将军,看到了他手中的那分文件。
“你手里的是什么?”老将军问道。
“安奥格隆将军,这是塞根特元帅以统帅部名义,刚刚发给葛勒特将军的紧急命令,命令葛勒特将军派出兵团,增援正在执行紧急任务的系密特,塔特尼斯勋爵,会合的地点是固昆岭。”
“葛勒特将军正在前往索系罗,视察那里的防御部署的半路上,现在由我暂代指挥官的职责,这分紧急命令也由我来处理。”那位老将军说道。
从那位副官手里取过统帅部的命令,看了一眼上面特意加注的紧急字样,这位老将军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和延误。
“是否需要询问一下参谋长的意见?这裏还有一分附函,我还没有看过,我的级别不够。”那位副官问道。
“全部都拿过来好了,我会处理这件事情,这是必须立刻执行的紧急命令,不能够有丝毫耽搁。”
一边翻越着铺开的地图,这位老将军一边接过那位副官递给他的文件。
“啊!找到了,固昆岭,真够远的,居然在扎昂昆山脊的尽头,从这裏派兵前往那里,得好几天时间,那里是特赖维恩堡垒的防地,只有通知克曼狄兵团前往增援,才能够赶得到。”
将那分命令重新递给那位副官,这位老将军说道:“现在你帮我将这分命令,转发往特赖维恩堡。”
“这分命令上说要增援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员,派遣克曼狄兵团,是否?”那位副官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只是通常处理而已,至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好像不是你我所应该担心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位真正的军人会拒绝执行命令,我相信克曼狄伯爵绝对是个真正的军人。”
看着那位副官有些犹豫不决,那位老将军的神情变得严厉起来。
将那位副官打发走,那位老将军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捏着一分文件。
这位老将军想起自己让那位副官转发命令,但是却忘记了这分附函。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将那分附函扔在了那位副官的办公桌上。
那分来自千里迢迢之外的拜尔克统帅部的命令,在上午时分,到达了克曼狄伯爵的手里。
命令被一字不差地转到他手里,但是缺少了那分附函,这分命令显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刚刚从兵营之中巡视回来,克曼狄伯爵从自己的参谋手里一接过这分命令,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朝着自己的参谋看了一眼,从参谋长的眼神之中,同样也能够看到一丝忧虑。“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克曼狄伯爵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去召集大家,或许能够找到对策。”那位参谋长说道。
在特赖维恩堡那狭小拥挤、深处于地下的会议室裏面,克曼狄伯爵,这位上一次战役的英雄,此刻正皱紧了眉头,坐在会议室的一角。
而他所信任的军官们同样皱紧了眉头,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此刻正传递在他们手里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简短地写着:“速前往固昆岭等候、增援系密特,塔特尼斯勋爵。”
“大家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这裏没有其他人。”克曼狄伯爵无精打采地说道。
会议室裏面的所有人自然知道,克曼狄伯爵因为什么原因愁眉不展。
没有人说话,那张纸条转了一圈之后,最终回到了最靠近克曼狄伯爵的那位参谋长的手里。
“我猜也该轮到我们了。”克曼狄伯爵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或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那位参谋长安慰道。
“怎么没有那么糟糕?我们在勃尔日的盟友已然倒台,我相信他们在酷刑下痛苦哀嚎的同时,肯定说了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之中,又肯定有很多和我们有关。
“我同样也相信,国王陛下的手里肯定有一份记录,我甚至猜测,在那份记录的旁边,还有对于我们的判决。
“现在,恐怕是将那些写在字面上的判决付诸实施的时刻了。解决了我们的盟友,从我们的盟友和感到胆颤心惊的其他人手里,弄到了足够的军费,并且用这笔军费,安抚了北方军团之中一部分军官和士兵,自认为已然控制住局势的国王陛下,显然打算腾出手来对付我们。”克曼狄伯爵用极为低沉的语调说道。
“可是我不明白,让我们前往固昆岭,算是什么意思?”底下的一位军官问道。
“几天前,圣堂派出了一百多名圣堂武士,还来了一个魔法师和一些神职人员,来到了固昆岭,如果我的设想没有错的话,在固昆岭附近肯定出现了魔族,甚至有可能是一支魔族大军。”
“而这一次,拜尔克统帅部亲自下令,让我们增援固昆岭,显然是打算和魔族进行一场会战。”克曼狄伯爵叹息了一声说道。
“各位应该非常清楚,和魔族进行战斗,除了依托坚固的防御工事,就只有依靠隐藏在水幕笼罩之中发起突然袭击,而在山岭问对魔族发起主动攻击,从来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那数次穿越奇斯拉特山脉的尝试,足以证明这件事情,能够从那里活着出来的,迄今为止为人所知的,就只有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一个人而已。”
“正因为如此,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应该最为清楚这件事情,而这道命令偏偏让我们增援那个小孩,同样这也意味着,那个小孩将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者。”
“曾经成功穿越奇斯拉特山脉的他,或许有办法再一次逃脱性命,而那些圣堂武士,只需要紧紧跟随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同样可以保存下来。至于那位魔法师,神奇的魔法力量令他们最为安全。真正有可能丧失性命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前往增援的军人。”克曼伙伯爵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另一位军官问道。
“或许是国王陛下并不希望公然判决我们有罪,毕竟我们是上一次战役的功臣,而且对我们进行公然的逮捕和审判,会令北方军团士气动荡,甚至导致国王陛下丧失军人们的忠诚和信任。”
“正因为如此,只能够假手魔族,来施行陛下所希望的裁决,如果我们全都死在了魔族的手里,只需要一张慰问的旨意,只需要追赠几个华而不实的头衔,对于国王陛下来说,他所有的麻烦便彻底不存在了。”克曼狄伯爵说道,“或许陛下最希望的,并非是我们全都被魔族杀死,而是我们和魔族同归于尽。”一个参谋打扮的中年人,突然间插嘴说道。
那位参谋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同样也是我的看法,不过我的看法稍微乐观一些,我相信固昆岭那边肯定将发生重大事情。要不然不会聚集那么多圣堂武士在那里,还派遣了魔法师协助。”
“而且我相信,国王陛下会更愿意看到魔族被我们消灭,而不是我们和魔族同归于尽,毕竟我们和我们曾经的盟友并不一样,他们可以说全都是有害无益的蛀虫,而我们或许未必会令那位陛不喜欢,但是毫无疑问,我们始终在替他守衞疆土。”
“正因为如此,我对于这个命令的看法是,国王陛下希望获得胜利,却未必会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不得不完成命令,惊人的牺牲和巨大的损失在所难免,这裏在座的各位,或许将无法再一次重聚。”
“除此之外,我还相信,如果这一次的战斗以胜利告终,我们所能够得到的,将是活下来见到亲人和朋友的喜悦。国王陛下的赏赐,无疑会给予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毕竟我们的职责仅仅只是增援。”
“但是如果战斗以失败结束,毫无疑问,我们将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重聚,到了那个时候,正如团长刚才所说的那样,陛下所需要拿出的,就只是一分抚慰的旨意而已。”
这位参谋长的话,令所有人沉默不语。
过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克曼狄伯爵打破了沉默,“你是我们的智囊,你倒是说说,此刻是否还有一条活路,展现在我们眼前?
“我不打算去要求那无谓的荣耀,和塔特尼斯家族的争斗已令我精疲力竭,他们是受到幸运之神眷顾的宠儿,幸运的光辉总是笼罩在他们身上。”
那位参谋长皱紧眉头,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只能够想到第一步,此刻我们根本就连即将面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无从谈起具体的计划。
“第一步,说穿了,就是消极对待统帅部的命令,我们绝对不能够显露出拒绝执行命令,拒绝前去送死的样子,这只会令我们的处境更为艰难。”
“不过,我们可以找寻一些借口,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暂时不派遣大部队前往增援,只是一支人数较少的先头部队前往那里,即便有所损失,也不会太大。”
“虽然先头部队有可能全部牺牲,但是却能够为后续的部队争取时间,和应对的余地,这并非是搪塞,更不是拒绝执行命令,小心谨慎将是我们最好的借口,而后续的援军更是推搪的理由。”
“不过唯一的难题便是,由谁来担当先头部队统帅的职责,各位应该非常清楚,担任这个使命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话音刚落,那些军官之中将近半数的人都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
那整齐一致的动作,甚至令他们自己都感到大吃一惊。
“全都给我坐下,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这支先头部队只能够由我亲自率领,虽然我们拥有足够的理由,不过仍旧有人会看出,我们是在消极对待这道命令。”
“只有我亲自率领那支先头部队,才能够推搪国王陛下耳边的口舌,除此之外,如果真的身陷险境,平心而论,你们之中有谁比我更加了解魔族的行动?有谁比我拥有更加丰富的对抗魔族的经验?”
“即便做最坏的打算,这次行动万一彻底失败,我命丧身死的消息,越早到达国王陛下的耳朵裏面,对于这支兵团来说,或许会更多一分获得保全的机会。”
“或许内阁和参议院裏面的各位,对于克曼狄兵团之中的每一个人,充满了愤怒和痛恨,不过我相信,在国王陛下的心中,所痛恨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活着,陛下恐怕寝食难安;我死了,他或许会想保全这支兵团。”
说到这裏,克曼狄伯爵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神情显得异常无奈,甚至有些绝望。
会议室裏面一片寂静,没有人能够站出来给予他们的长官安慰,因为他们知道,克曼狄伯爵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在山岭丛林裏面等待了两天时间,虽然系密特用狩猎来打发时间,并没有令他感到寂寞和忧愁,但是仍旧未曾看到增援的人马到来,而那堆积在谷地之中的积雪,却已有融化的迹象,却令他感到有些心情焦虑。
毕竟此刻是炎炎夏日,虽然北方的天气不像京城拜尔克那样炎热,不过却远比维持积雪不融化的温度超出许多。
除此之外,系密特同样也担心,那些魔族从裏面挖开厚厚的、堆积的碎石和冰岩脱逃出来。
只要回想一下被埋在那座山峰底下的魔族数量,便可以想象,那些魔族想要挖开一个逃生的缺口,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在焦急之中等待了两天的系密特,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焦虑,他决定再一次进入那个魔族的基地。
站在一道低缓的山坡之上,系密特的记忆之中,下方便是那个巨大的洞穴,这裏同样也是波索鲁大魔法师在计算之中特意照顾的地方,因此堆积在这裏的岩石冰块,远比其他地方更多也更为厚实。
系密特用脚跺了跺地面,表层渐渐融化的积雪重新又被冻结起来,使得整个地面冻结成为一块巨大的坚冰。
系密特四处寻找着当初他进入的那条缝隙,雪崩的威力虽然震撼人心,不过系密特猜想,这场雪崩还不至于改变整个山峰的构造。
唯一令他感到头痛的便是,他只能凭借记忆寻找那条缝隙的位置,以往的那些参照物,那些土坡和草丛,早已经被埋在厚厚的冰层底下。
敲开了八九个错误方位的冰层之后,系密特总算找到他极力搜索着的缝隙。
当初从这裏逃脱出来,他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再一次进入这裏,倒是轻而易举。
正如系密特猜想的那样,那气势恢宏、威力惊人的雪崩,并没有波及到山峰内部,和当初他第一次通过这裏的时候不同的是,岩壁显得更为潮湿,而顺着坡道流淌下去的水更多了一些。
事实上,到了缝隙的后半部,系密特甚至感到自己正浸泡在溪流之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融化了的雪水,带着刺骨的冰寒,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身体。
系密特无比庆幸,身为圣堂武士的自己,拥有精纯而又深厚的生命能量,要不然此刻他恐怕已冻结,成为一具坚硬的尸体。
不过那不停冲刷而过的冰冷雪水,仍旧令他感到手脚麻木,事实上,当初他在那个冰洞之中居住了那么久,也没有感到过像此刻这样难熬的感觉。
与此同时,系密特总算明白,当初盖撒尔大师将生命能量传递给自己,是多么巨大的决断和牺牲。如果不是为了这样的话,当初自己恐怕已然死在奇斯拉特山脉那冰冷的河水之中,而盖撒尔大师或许能够活下来,凭借他那雄厚无比的生命能量,他完全可以忍受后背的伤势。
顺着湿滑的坡道,系密特迅速滑落进当初他逃生的那条山壁上的狭窄缝隙。这裏曾经是如此难以通行,但是此刻,却宽敞得足以让系密特站直身体走出去。原本狭窄的缝隙,已被腐蚀成为一个椭圆形的大洞。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从洞口走出来,洞口已变成了河滩,从山岩之中流淌下来的雪水就堆积在这裏。
原本被撕裂开来的网膜已被重新修补好,系密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割开网膜,不过这一次,他再也用不着使用那柄长长的弯刀,波索鲁大魔法师让那头鹞鹰给他带来的诸多工具之中,有一把锋利的小刀。
感受不到魔族眼睛巡视的目光,系密特直接破开了一道缺口,他从缺口探头往裏面张望。
和当初他看到的景象比起来,此刻已然面目全非。
大部分地方已被沉重的积雪压得坍塌下来,只有紧靠着山崖的地方还有一些空隙。那些巨大的孵化器看上去全都已冻结起来,表面矇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孵化器之中还未曾成长起来的魔族,显然不可能存活下来。
四周看不到一个魔族的身影,也听不到一丝声息。
顺着山崖的缝隙,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
一路之上,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魔族,考虑到那异常寒冷的温度,系密特倒是完全能够理解其中的原因。
同样这也令系密特拥有了一丝希望,或许那些被困在山峰裏面的魔族,同样已然被寒冷全部活活冻死。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声响。
将那奇特的铠甲覆盖在自己的身上,为了保险,系密特割开了网膜,在网膜的内侧穿行。
当他接近那声音发出的所在,系密特才小心翼翼地割开一个极小的缺口,将眼睛凑近缺口仔细观瞧。
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前方一块很小的地方,躺倒着难以计数的魔族尸体,那些死去的魔族,几乎毫无例外地蜷曲着身体。
其中的一些尸体已蒙上一层洁白的冰霜,看上去已经死去很久。
在这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尸体当中,十几个还活着的魔族,正奋力往前挖掘着,其中的一个魔族士兵看上去,行动已颇为迟缓,一副即将冻毙的模样。
看到这番景象,系密特立刻便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显然魔族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打通通往外面的道路。
但是积雪下的严寒,对于这些害怕寒冷的生物,却是最为致命的武器。
正因为如此,魔族只能够用前仆后继的办法,挖掘生路。
不过系密特始终无法弄明白,魔族为什么不蜂拥而出一起动手,或许那样做早已经挖开了一条缺口。
正当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阵冰岩碎裂的清响,传人他的耳朵裏面,紧接着,那些正在挖掘着的魔族头顶上的冰岩,猛然间坍塌了下来。
这一次的坍塌,并不能够和那场雪崩相提并论,不过仍旧在转眼间,将已挖掘出来的那条通道完全堵塞了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暗自感到庆幸,同样他也已然知道,是什么阻止了魔族顺利逃脱。
稍稍放下心来,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变成其中一个魔族的模样,朝着洞口走去。洞口并没有站立着魔族士兵,系密特看了一眼脚下的冰霜,立刻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放心大胆地进入那深邃的洞穴,不过他仍旧时刻保持着警觉,魔族士兵并非是他所担心的对象,他唯一担忧的是那些魔族眼睛。
此刻还无法证明,这些洞穴之中肯定没有魔族眼睛存在。
按照脑子裏面的记忆,系密特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
这一次他拥有足够的时间,足以让他能够悠闲地在魔族基地之中四处游荡,搜索上次未曾发现的秘密。
远处一群站立着的魔族引起系密特注意,这些魔族围拢在一个巨大的坑洞旁边。
系密特立刻变成了她们中的一员,围拢在这裏的,全都是魔族之中的农民。
走近那个巨大的坑洞,坑洞底部那仅有的一滩黑紫色的稀泥,令系密特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应该是当初他所看到的,那个最为繁忙,制造食物的所在。
系密特记得当时自己还感到十分好奇,想要知道魔族到底是如何制造她们的食物。
此刻干涸的深坑,终于令系密特知道了其中的奥妙,这个巨大的深坑,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生物器官。
那软绵绵的底部,仍旧在不停地蠕动着,四壁还不停地渗透出透明的黏液,那些围拢一旁的魔族之中的农民,此刻正一个挨着一个,站到正中央的凹坑旁边。
从那个凹坑裏面,不停地吐出他曾经看到过的那黑色的圆球。
看着这无比巨大而又诡异的器官一般的东西,系密特不由得想起,当初他躲藏在那座孵化器裏面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