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刻等待着你能够回到拜尔克,我期盼着你的回归,而并非仅仅只是一封书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最为亲爱的朋友,隆重的仪式已为你准备妥当,就等着你回到拜尔克,你我将再也不是伯爵,而是丹摩尔王朝的两位新的侯爵。
我已为自己找好了私人衞队,是否需要我替你物色一番?
快点放下你在北方领地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现在那里对于你来说已毫无意义,接下来会发生的,毫无疑问都只会是一些令人头痛的麻烦和纷争,就像当初我离开那里之前一模一样。
至于你所认为的那个麻烦,在我看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或许确实是你的麻烦,不过在我看来,对于葛勒特侯爵来说,同样也是他的大麻烦。
只不过此刻你在那里,而且你本人又是麻烦的中心和针对的目标,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一开始便劝告你,赶快离开那个己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是非之地。
如果说我有什么可以给予你帮助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必须由你自己定夺的建议。
我从特殊的渠道,听到一些对你不太有利的消息。
听说你在战局开始之初,指挥并不是非常有效,甚至有人将勃尔日城所遭受的巨大损失,算在了你指挥失误的头上。
我几乎可以确信,在陛下的手中同样有这方面的报告,而且可以确信,报告绝对不止是一个人递交上来的。
这件事情,此时此刻绝对不会引起任何糟糕的后果,但是很难说将来是否会有人将它拿出来,重新翻你的帐。
如果是我,我会在离开北方领地之前,将这件事情了结清楚。
此刻你是那里的最高行政长官,那里对于你来说,就是最好的表现舞台,你既可以充当演员,同样也是编剧和指挥。
你可以让那里的人看你想要让他们看的东西,同样也可以让他们,听不到你不希望他们听到的声音。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还定那个舞台的老板,此刻的你想必不会为了金钱而犯愁,你完全可以尽快将那笔钱花光,当然你得寻找最为合适的理由来花这笔钱。
用那笔钱来洗清你的名声,我相信没有比这更加合适的花钱方式了。
蒙森特是我的故乡,或许这令我稍微对那里偏心一些,我希望你能够扔一些钱在那上面。
不过别直接给钱,那是没有效率的做法,给他们免费的医疗,救济那些孤儿寡妇,这会比直接扔金币下去有用得多。
更多的钱,应该投在那些军人们身上。
当然,我指的绝对不会是克曼狄那伙人。
刚刚获得晋升的伽马伯爵,和我的弟弟系密特拥有着深厚的友谊,那位赛汶伯爵和我本人是连襟,在他们身上付出代价,你将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还有莴勒特侯爵直属的那些兵团,他们同样走功臣,但是所获得的却并不多。
陛下一向以来都非常注重奖赏高级军官,对于低级军官有些忽略。而这正是你我的机会,那些低级军官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他们可以为你创造名声。
另一个原因是,在他们身上你同样不必投入太多金钱,他们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成为魔族的牺牲品。
正因为如此,对于他们来说最为重要的,是家人和孩子。
我相信你能够想到,让他们对你感恩载德的办法,这实在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
最后的建议,我并不指望你会愿意接受,你完全可以自己考虑,不一定要听从我的意见,因为这或许会令你感到难以忍受,甚至感到自尊心受到损伤,我并不希望令我最亲密的朋友感到难过。
以我对于北方领地居民们的了解,他们的性格,多多少少比更南方一些的人要不知好歹。
他们对于那昂首挺胸给予他们恩赐和施舍的人,或许并不会表示感谢。
这些粗人难以理解圣贤的仁慈和伟大,反而比较喜欢那些经常做蠢事的老好人。
只要打听一下勃尔日人喜欢观看的戏剧,我相信,你很快便能够明白我所说的这番话了。
正因为如此,如果我处在你此刻的位置上,我首先会表现出完全不擅长战斗和指挥,我会暗示别人,当初我所颁佈的命令,全都是从书本和名人传记裏面看来的。
我会装作惊讶,为什么那些伟人获得巨大成功的办法,到了自己的手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番结果。
我会一边为自己的失误抱歉,一边往外抛洒金币,我会让每一个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弥补我当初的过失,而并非是给予他们的恩赐。
是否要采纳我的建议,全凭你自己选择,我再一次盼望着你能够尽快返回拜尔克。”
这封信,令这位国王陛下的宠臣感到一丝深深的犹豫,正如他的盟友在信上所说的那样,这最后的建议令他感到难以接受。
如果说将北方领地当作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的话,这位钦差大臣最希望扮演的,毫无疑问是救世主和英雄的角色,但是此刻他的盟友却建议他扮演丑角,这如何能够令他高兴得起来?
不过法恩纳利伯爵非常清楚,他的盟友绝对不会欺骗他。
至少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欺骗他,因为在拜尔克这个更为广阔、更为辉煌的舞台之上,他们两个人还有许多掌声等待着去赢得。
他那位睿智的盟友拥有这绝好的头脑,不过先哲说过,越是聪明的头脑,越是会令人起疑心。
在当今的国王,那位至尊的陛下掌握权力的这近半个世纪的岁月之中,并非没有比那位睿智盟友更为高明的人物存在,事实上,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前夫,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而这些高明人物,也绝非什么野心勃勃的人物,但是他们最终都没有长久拥有陛下的信任。
毫无疑问,他们的智慧和聪明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另外一个原因便是,睿智而又高傲的他们从来未曾想过,在国王陛下的身旁,安插一个能够不时地替他们说好话的人物。
或许能够看清这一点,是自己的盟友比那些人更有智慧的表现,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在自己未曾失去国王陛下的宠爱之前,那个盟约将始终紧密地维持着。
正因为如此,这位受到陛下宠爱的年轻的钦差,仔细地咀嚼着这封信隐含的味道。
他绝对能够确信,他的盟友真心希望能够给予他帮助,同样他也非常清楚,以他的那位睿智盟友对于北方领地的了解,他提出的建议无疑将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他一直认为,他的那位睿智的盟友,足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演员。
塔特尼斯伯爵将他自己笼罩在一副仁慈、圣洁的外表底下,他的行为甚至堪称贤哲圣徒。
而法恩纳利伯爵非常清楚,他的盟友真正值得称道的,是那高明的眼光和细密的智慧,那圣洁的外表只不过是最为成功的表演而已。
这样一位高明演员所提出的建议,实在没有不加以听从的理由。
突然间,这位国王陛下的宠臣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想起他的那位盟友,也并非全都是一副圣贤的模样,事实上在某些方面,他同样也显得近似于一个可笑的丑角。
那便是塔特尼斯家族固有的缺点——对于绘画艺术的无知和弱智。
这位国王陛下的宠臣非常的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这个缺陷,早已经成为了京城拜尔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笑料,甚至国王陛下还会经常用“塔特尼斯家族的绘画天赋”来开玩笑。
不过,法恩纳利伯爵更知道一件事情,那位对任何事情都极力追求完美的至尊的陛下,对塔特尼斯家族的那些绘画,早已经有些难以容忍了。
而最近刚刚传来消息,陛下果然找了个借口,将塔特尼斯家宅邸的这唯一的缺陷弥补了过来。
这位国王的宠臣非常清楚,塔特尼斯家宅邸的那些劣质绘画的数量是何等之多,更知道,如果让他的盟友自己来修改这些缺陷,需要花费多么巨大的代价。
而此刻,他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分文,还能够得到最为高明的画家的呕心之作。
单单这些,就已然足够值回那番小丑表演的票价了。
一想到这些,这位国王陛下的宠臣立刻决定,没有任何犹豫地,听从他的那位睿智盟友的建议。
两天前,勃尔日的大街小巷、酒吧和广场上,还传扬着那位钦差大臣是个愚蠢透顶的白痴。
但是此刻,这些北方领地居民嘴裏的愚蠢透顶的白痴,已然变成了一个好心眼的白痴,甚至有人认为他并不是白痴,而只是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书呆子而已。
虽然此刻在那些聚拢在一起的人群之中,仍旧流传着嘲讽那位钦差大臣的恶毒笑话,不过,听众的反应已不再那样起劲。
而另外一些笑话也突然间冒了出来,虽然在笑话裏面,这位钦差大臣仍旧显得非常愚蠢,不过至少愚蠢得有些可爱。
这完全是因为这位钦差大臣,颇能够为民众们考虑的原因。
事实上,勃尔日人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曾经胡乱指挥、给他们带来了恐怖可怕的噩梦的家伙,或许是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对平民最为亲切的行政长官。
这个来自京城的有些笨拙的公子哥,虽然连大麦和小麦都分辨不出来,甚至对着骡子叫毛驴,不过他拿出不少钱来创办了三所免费的医院。
虽然想要得到免费治疗的手续稍微烦琐了一些,不过,可没有人会认为那是不好的事情。
至于那些救济院,显然证明他真心希望,能够给予他所造成的一切一些补偿。
要知道,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位贵族老爷站出来,对普通平民承认过自己的失误。
现在想来,这些失误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样一个公子哥,怎么能够指望他上过战场,怎样能够指望他知道如何指挥战斗。
而这位钦差大臣许诺的,让孤儿得到抚养,甚至还拥有免费的教育,这显然已经大大超过了众人原本的想象。
正因为如此,当勃尔日城里的居民听说,他们的钦差大臣即将离开北方领地,返回遥远的京城拜尔克,一时之间满怀留恋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其中也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勃尔日城的城门口附近的街道,全都可以称得上是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
不过这种繁华热闹完全属于平民,和市中心那林立的、恢宏而又优雅的建筑物交织在一起,所组成属于贵族的繁华热闹,完全不同。
这裏的街道狭窄而又拥挤,这裏的商铺紧紧挨在一起,这裏的街上,总是能够听到从两旁的酒吧裏面传来放肆的说笑声。
虽然路面上竖立着的那一排排尖利长剌,看上去显得有些森然可怖,不过来来往往的人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微笑。
这就是北方领地的民众,他们早已经在几个世纪以前,就学会了如何面对苦难和悲一只。
一队骑兵穿过了城门前的广场,拐进了旁边的小路。
小路两旁建造着整整齐齐的楼房,这些楼房大多数有五六层高,朝南的窗户显得颇为宽广,有些甚至做成了近乎于落地窗的模样,延伸出来的阳台同样显得极为亮堂,能够住在这裏,手里显然必须有一些积蓄才办得到。
这是平民区之中属于中上流人物居住的住宅区,而此刻,在其中的一幢楼房的前面,停着一队骑兵。
这些骑兵护衞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虽然简陋,不过此时此刻能够乘坐马车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物。
那位北方领地的统帅葛勒特将军,缓缓地从马车上下来,他轻轻地接过副官递给他的拐杖。
这个地方已然是他第五次前来,说实在的,他对于克曼狄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隐居,心中颇有些想法。
他非常清楚,克曼狄虽然辞去了一切职务,不过以他所拥有的财产,绝对不可能只买得起这样的宅邸。
毫无疑问,这显然足一番做作。
而此刻这位北方兵团的统帅,越来越感到不耐烦起来,如果说以往他对于克曼狄的任性只是感到不喜欢的话,那么此刻就只能够用痛恨来形容。
但是葛勒特将军非常清楚,尽管他讨厌这个桀骛不驯的部下,但是他仍旧不得不前来劝服他。
最近勃尔日城里发生了好几起冲突,冲突的引发者全都是克曼狄兵团的士兵,而且这些家伙显然有着将冲突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位北方兵团的统帅非常清楚地感觉到,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是克曼狄那伸缩不定的手掌。
最近这段时间,葛勒特将军始终有某种非常强烈的预感,那是非常糟糕的预感,仿佛灾难即将来临。
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非常清楚,是什么令他感到如此恐惧,他即便面对成千上万围攻过来的魔族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拥有过这样的感觉。
挥了挥拐杖,示意副官上前敲门,葛勒特将军静静地等在那里,他默数着时间,开门时间的长短完全可以印证,他所拜访的那位固执的客人心情怎么样。
五六分钟的等待,和副官三次敲击房门,令那位北方军团的统帅清楚地知道,此刻并非是拜访那个任性又固执的家伙的好时机,不过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门缓缓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胖女人,她是克曼狄请来的厨娘。
走进那幢楼,裏面虽然布置得颇为优雅,不过和任何一座贵族宅邸比起来,这裏都显得拥挤和压抑。
窄小的大厅,一侧是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旁边的侧门后面是厨房。
每一次来到这裏,葛勒特将军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能够住得惯兵营,却总觉得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此刻他所要拜访的房间的主人,正站立在二楼的楼梯口。
“欢迎您的到来,您永远足这裏最受欢迎的贵宾。”克曼狄伯爵故作姿态地说道。
“这裏好像显得空旷了一些。”葛勒特将军笑了笑说道。
“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我的管家和仆人全都离开了。三天前他们来到这裏的时候,显然以为替我这个没落的家伙工作能够获得许多好处,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这裏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克曼狄伯爵说道。
旁边的厨娘眼神之中那不以为然的神情,显然证明,事实并非像这座宅邸的主人所说的那样。
那位北方兵团的统帅非常清楚,是什么令那些仆人纷纷辞职。
心情变得越来越差的克曼狄伯爵,随时都会变成一座猛烈喷发的火山,仆人们显然无法忍受这位落魄伯爵的脾气,才离开这裏。
“噢——对了,干什么站着说话,我此刻虽然什么都没有剩下,几把椅子总还是有的,请进来坐吧,是去小客厅还是书房?”克曼狄伯爵说道。
“书房。”葛勒特将军淡然地说道。
这座宅邸的书房同样窄小拥挤,书房裏面除了两排靠着墙壁的书架,就只有一张拐角沙发。
一坐在沙发上,葛勒特将军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克曼狄伯爵,我无论是作为你曾经的上司,还是作为你的朋友,都希望你能够站出来,阻止你的那些部下,不要再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噢——我没有部下,我现在一无所有,您应该非常清楚这件事情,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一个需要你保护的无助的人。”
克曼狄伯爵要起无赖来,此刻他感到自己需要获取同情。
“至于您所说的那些,我相信既然引起了骚乱,就肯定有原因,不是吗?
“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或许曾经是我的部下,但是此刻他们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退休了,我现在再也用不着对任何人负责。
“正因为如此,即便我站出来,对我曾经的部下高喊‘不要再感到委屈了,不要再因为遭受不公而闹事’,难道会有用吗?”克曼狄伯爵耸了耸肩膀说道。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始终无法想通。”葛勒特将军试图解释道。
但是他的话头,立刻被这座宅邸的主人打断了。
“不,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任何未曾想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我全都明白,我知道我真正的失误是在哪里?
“我替自己竖立了一个极为糟糕的敌人,与此同时,我非常愚蠢地和另外一个蠢货结成了盟友。
“我或许该找个医生好好治治我的眼睛,该死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甚至还导致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克曼狄伯爵用充满了自嘲的语调说道。
听到这番话,葛勒特将军心中暗骂,这个家伙的眼睛确实出了毛病,而且非常严重,他既然已经知道选择错了敌人,现在还和那位受到国王陛下无比隆宠和信任的钦差大臣为敌。
难道他以为,对付法恩纳利伯爵,要比对付当初的塔特尼斯伯爵更加容易吗?
虽然心裏这样想,不过这位北方兵团的统帅嘴裏,绝对不可能说出来,他只能够继续用好言劝解。
整整两个小时毫无效率的谈话,不但令葛勒特将军的耐心消磨得越来越少,那个固执任性、刚刚辞职的军人,同样显得烦躁不安起来。
突然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克曼狄伯爵高声叫嚷起来:“我亲爱的长宫,显然您已彻底站在了那位受人尊敬的钦差大臣那边,我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帮你解决了最头痛的麻烦。
“毫无疑问,那个家伙非常懂得收拢人心,而且他的背后有大塔特尼斯撑腰,以至于他甚至能够比国王陛下更加出手大方。
“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如何令自己的部下满足而感到头痛,而这正是当初我曾经感到痛苦的事情。
“您同样从国王陛下那里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这显然令您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许多人的同情,而那位钦差大人,更是给于了您的直属部下们足够的补偿。
“噢——那手法多么高明,我没有看到他花费多少金币,但是却听到无数拥戴的呼声,显然这并非是钦差大人本人的智慧,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是大塔特尼斯在幕后为他谋划一切。
“毫无疑问,那一对权势和谋略的组合,足这一次最大的赢家。
“而您,我曾经的长官,显然同样也不是真正的失败者,上一次胜利陛下赐给您的那座金山,足以让您的家族成为丹摩尔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而您也非常清楚,陛下绝对不会愿意让王国再增添更多的公爵,特别是一个军人出身的公爵,您本人也没有这样的野心,现在的一切岂不是正符合您的愿望?”
克曼狄伯爵用异常冰冷的语调说道。
这番话,让葛勒特将军感到很不舒服。
如此漫长的劝告仍旧不起作用,令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感到厌烦,而此刻克曼狄那不公正的指责,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你让我感到非常失望。或许你以为自己非常聪明,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样隐秘,根本就不会被别人抓到任何把柄。
“我一直都非常清楚,老亨利手里的那些魔族,是你帮他弄到的,你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以为做这件事情的全都是你的亲信。
“我只能够说你太过愚蠢,要知道,老亨利曾经联络过的,并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他甚至找过我的部下,而最终接受他的请求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为了保全你,我们谁都未曾提过这件事,整个北方军团都在为你保守秘密,而你却还在为此得意洋洋!”葛勒特将军愤怒地说道。
这番话,显然触动了那位退役将领的痛处。
这原本就是他时刻都感到寝食难安的最大梦魇,如果刚才便提到这件事情,或许克曼狄会一下子变得软弱下来,但是此刻正在气头上,脑子已然有些发昏的他,竟然用更加强硬的态度来应对葛勒特将军。
他猛然间站了起来,对着曾经的长官怒吼道:“我知道你们没有一个人喜欢过我,我不仅仅和大塔特尼斯作对,事实上,我同样也抢走了你的那些部下们的许多功劳。
“我非常清楚,那个无能、白痴的法恩纳利令你们产生好感,因为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别人,他在军事方面完全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显然在你们眼里,他并不会成为你们的威胁。
“噢——还有什么比一个不会抢夺功劳,而在国王陛下面前非常得宠的人,更容易受到欢迎的呢?”
克曼狄的这番莫名指控,令葛勒特将军勃然大怒。
他愤然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说道:“既然阁下这样认为,我只能够承认自己的失败,我就此告辞,相信再也不会令阁下受到骚扰了。”
说着,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位于平民区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