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礼(2 / 2)

魔武士 蓝晶 6807 字 21天前

系密特很快便发现了另外一个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此刻的红鹤旅店,显然比当初他们刚刚来到拜尔克的时侯更加拥挤,大斤裏面到处是嘈杂的人群聚拢在那里,外面的草坪上也满是跑来跑去的小孩。

这些小孩显然将耸立在草坪上的那些支架当作是游戏的道具,叫着笑着在那些笔直耸立着的支架之间钻来钻去。

但是即便有如此众多的住客,旅店也为他的家族整整空出了一个楼层。

那风景最为优美的南侧楼宇最顶层的房间,此刻全都属于塔特尼斯家族所拥有。

“噢——亲爱的系密特,你总算回来了。”突然间传来的惊叫声,令他感到浑身一震。

“快去叫玲娣和沙拉,小系密特回来了。”

“啊——系密待,实在是太想你了。”

“……”

原本显得还算安静的顶层,突然间变得嘈杂无比,从一扇扇房门裏面涌出来一群人。

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和喜悦,不过那些女人们显然更加激动一些。

“噢一一亲爱的系密特,很高兴你能够回来。”

文思顿站直在楼梯口,他的神情虽然平静,不过系密特仍旧能够看到平静底下的激动。

“我很想你,真的,我发誓。”系密特缓缓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我?”旁边立刻传来莫莱而伯爵那洪亮的嗓门。

“噢——撒丁,我当然很想你,我还想和你一起去打猎呢。”系密特兴奋地说道。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他被簇拥在中间。

一时之间,这裏充满了欢笑和喜悦。

突然间,随着两声充满喜悦的惊叫声,系密特感到脖子被紧紧勒住。

毫无疑问会这样干的,就只有沙拉小姐。

在这个充满了欢笑和喜悦的地方,只有一间房间笼罩在幽暗和苍凉之中。

系密特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从妈妈平静的神情之中,系密特同样看到了一丝喜悦和激动。

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之中。在沉默的拥抱中,发泄着那浓重的亲情。

此时此刻的系密特,毫无疑问仅仅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温暖、需要关怀、需要呵护的小孩,一个刚刚经历了千辛万苦、从遥远的地方回到母亲身边的孩子。过了好一会儿,系密特从激动和喜悦之中恢复过来。

看着虽然头上没有罩着黑纱、但是仍旧仿佛隔着什么东西一般的母亲的脸庞,系密特突然间想起那位怪异的魔法师,告诉过他的那些事情。

“妈妈,我想知道一件事情,父亲大人真的是因为意外而去世的吗?”系密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问道。

不过,他立刻便感到后悔万分,因为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母亲大人的身体猛然间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的身体才重新放松。

“你想必是听说了些什么。”那位母亲用淡然的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的语调,缓缓说道。

“父亲大人是否曾经告诉过您什么秘密?”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句话显然令母亲微微一愣,这并非是她预想之中的提问。

事实上,她非常清楚,在此之前每一个对于她丈夫的死亡抱有怀疑的人,全都将怀疑的焦点放在她的身上。

正因为如比,当最心爱的儿子,突然间提出那个问题的时侯,她确实感到一阵仿徨和深深的失落。

但是此刻无尽的疑问,突然间出现在了她的脑子裏面。

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既是一种逃避又是一种惩罚的日子,令她渐渐淡忘了往日的那浪漫而又愉快、甚至充满了疯狂的岁月。

但是此刻所有这一切,这些原本在她看来已然渐渐淡忘的事情,却突然间被一句话翻了出来。

“你知道了些什么?”那位母亲突然间显得紧张起来。

这十几年来,在厚重的窗帘在幽暗和阴影之中,她一直隐藏着许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尽管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不过她却从来没有出卖过丈夫的那些秘密。

“我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得知,父亲是‘自由之神’的信徒,更确切地说,他是‘自由之神,第一个信徒。”系密特试探着说道。

这如同晴天霹雳落在了头顶,那位母亲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秘密居然会泄漏。

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是自己的儿子。

“是的,我相信你非常清楚,这个秘密不能够为任何人所知。”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此时此刻,她的心裏实在是乱极了。

十几年来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此刻重新被翻找出来,但是偏偏连她自己对于当年的一切,也感到迷惘。

坐在马车之中,系密特仍旧浑浑噩噩的,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令他感到迷惘。在此之前,他从来未曾想到,人的感情可以如此复杂。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母亲并非像别人想象之中那样背叛了他的父亲。

不过对于母亲大人坦诚承认的那段无法拥有的爱情,确实令他有些茫然。

系密特无从得知,母亲对于那个突然间闯入她的生活的人所赋予的感情,是否大于对父亲的感情。

他更无从得知,父亲那喜欢自由爱好冒险的性格,是否正是令母亲移情别恋的原因。

不过有一件事情,系密特有些怀疑,那个突然间闯入了母亲的生活、极力想要诱惑母亲的神秘人物,到底是出于爱情的目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之所以这样认为,完全是因为,系密特非常清楚母亲的为人。

毫无疑问,外边的风言风语并不足以相信,系密特更愿意相信母亲那郑重其事的发誓。

系密特无从知道,仅仅是在肉体上没有背叛,而心中已然充满了爱情,这是否算得上是对婚姻的背叛。

不过他至少知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母亲绝对不应该背负上此刻的恶名。

当初在小花园里的时侯,沙拉小姐曾暗示过的那一切,显然不是此刻他所知道的情况。

没有人会刻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而沙拉小姐也不像是那种喜欢造谣生事的恶毒女人。

即便这件事情被哥哥有所知晓,以哥哥的为人,绝对不会到处张扬。

更何况,当初安纳杰魔法师就曾经说过,父亲的死亡显得异常蹊跷,其中的内幕始终未曾为外人所知。

可惜,就像当初不愿意在肉体上背叛自己的父亲一样,母亲显然同样也不愿意意在精神上,背叛她那位神秘的情人。

无论怎样询问,母亲就是不肯说出那个人的身分。

甚至当自己说出心中的怀疑,母亲虽然有所犹豫,但是对于那个人的名字,就是不肯放松。

在一路的惆怅和迷惘之中,系密特乘着马车,来到了塞根特元帅的府邸。

马车是请人从魔法协会叫来的,系密特已厌倦了不停地被阻挡和骚扰。

作为一位公爵的府邸,这裏显得朴素了一些。

没有宽敞的草坪,只有一段狭长的草地,一段没有任何装饰的金属栅栏。

所有这一切和四周的那些缠绕着美丽的金属蔓藤,点缀着漂亮纹饰的栅栏比起来,甚至有些格格不觉。

宅邸的大门倒是非常宽敞,不过从大门到房门之间的走廊很短,只有十几步路的距离。

扁平的三角形车道,虽然同样也能够让马车直接行驶到门廊前面,不过和其他宅邸所拥有的圆形转廊比起来,这显然要简陋许多。

门侧只有一层的宅邸,显得有些低矮。

不过塞根特元帅府邸,也并非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奖励。

在那狭窄的草地之上,就堆垒着几座雕塑。

这些雕塑上留下的痕迹,证明它们饱经风雨,不过即便如此,它们仍旧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仅仅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雕塑全都是真正的珍贵艺术品。

同样珍贵的,还有门廊两旁那带有浓重异国风味的野兽浮雕石像。

系密特猜想,那或许是哪个部落所崇拜的图腾。

此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站立在门口迎接着到来的贵宾。

系密特从那位老者笔挺的腰杆,以及凝练的眼神之中,能够看得出来,这位老者年轻的时侯,肯定是在军队服役的士兵。

从那位老者轻轻飘荡着的左脚裤腿,系密特同样也有所猜测,那底下十有八九是一根假肢。

从衣着上看来,这只是一个管家。

在系密特的印象之中,至少应该派总管站立在门口迎接贵宾。难道那位元帅大人故意怠慢来宾?

看了一眼左右,前来拜访韵贵宾大多数都是军官。难道塞根特元帅真的是那样傲慢的人物?

系密特不禁疑惑起来。

吩咐身边的仆人,将礼物交到那位管家的手里。走进元帅府,裏面的布置和外面一样简朴。

不过在系密特看来,在简朴的外表之下,这裏或许拥有着比他家那座宅邸多出好几倍的“价值”。

宽敞的走廊,通向左右两座大厅,就在这座门廊两边,不但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绘画,每隔几米远,还放置着一套精美无比的铠甲。

虽然系密特对于美术和绘画没有什么了解,不过看到眼前这些,他至少能够肯定,比他们家里的那些绘画作品要高明许多。

而那些铠甲,毫无疑问都是在隆重庆典之上用的,那精美的纹饰,那精致的造型,无不令这些冰冷的东西,变成了一件件珍贵无比的艺术品。

镏金,搪涂,雕刻,镂花,甚至还有那珐琅镶嵌,漆器浮雕,几乎能够想象得到的精美工艺,全都能够在这些铠甲上面找到。

或许是因为走廊的光线显得有些幽暗,因此无论是那些绘画,还是摆放在两旁的精美铠甲,都充满了某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突然间,左侧的大厅裏面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那里走去,系密特自然不想显得太过不合群。

大厅裏面早已经挤满了人,被簇拥在正中央的,正是穿着婚礼盛装的那对新四个打扮得就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小孩,牵引着新娘的婚纱。

系密特不由自主地朝着摆在角落裏面的一面晶亮的盾牌张望了一眼,令他庆幸的是,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和那四个小孩一样凄惨。

徘徊在拥挤的大厅之中,四周的那些人给予他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笔直站立的姿势,时不时轻轻蹬踏地面的习惯,迅速转动脑袋,炯炯有神的眼神,所有这一切,无不证明到场的宾客,拥有着相同的身分一一军人。

系密特清楚地感到在这裏,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

走到旁边的餐桌前,如果是在自己家中,此刻的餐桌上早已经摆放上可口的点心,和一些开胃的食物,但是在这裏,宴会的时刻还未开始,显然意味着除了饮料,甚至吃的东西都没有。

而饮料,除了酒之外,便是清水。

看了一眼左右,没有什么人盯着他。

以最快的动作,从比自己还稍微高一些的桌子上,拿走了一杯酒。

系密特的身手,无愧于力武士的实力,如此迅速的动作,居然能够做到滴酒不洒。

系密特并非从来没有喝过酒,文思顿曾经背着玲娣姑姑,让他偷偷喝过并不怎么厉害的葡萄酒。

不过因为来的都是军人,而柔和的葡萄酒,显然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正因为如此放在那里的,全都是味道比较浓烈的白兰地。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系密特轻轻地晃悠着酒杯,浓烈的酒味令他感到有些难受。

轻轻地尝试了一口,那股直冲喉咙的辣味,令他感到异常疑惑,这种东西难道能够让酒鬼流连忘返?

尝试了一口,系密特有些后悔,不过他并不好意思将酒杯偷偷塞回去。

事实上他发现,此刻他已然成为了众人注意的目标。

大厅裏面虽然并非只有他一个小孩,但是手里拿着一杯白兰地的,可就只有他一个。

晃悠着酒杯,系密特朝着墙边走去。

“国王陛下驾到。”

突然间远处传来的高喊声,令大厅裏面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不过立刻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整理起自己的装束来。

系密特也同样如此,他从来不曾忘记,那位国王陛下对于外表的要求是多么苛刻。

原本站立在大厅中央的军官们,纷纷走到墙边,几乎每一个人都高高挺起了胸膛,甚至连那些小孩都全都这样。

这令系密特微微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的手里还拿着酒杯。

忍受住那辛辣的味道,系密特一仰脖子一将所有的白兰地全都灌进了肚子裏面。

他丝毫没有愉快的感觉,反倒是感到喉咙和胸口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用力压下这种难受的感觉,系密特移到了比较靠近大斤门口的地方。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位威严的陛下,果然出现在了眼前。

“祝国王陛下身体健康。”突然间大厅之中的每一个军人都齐声说道。

那份整齐,再加上军人们中气十足的声音,直震得大厅的玻璃窗都发出了阵阵颤抖。

就连系密特也吓了一跳,不过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位至尊的陛下却显得泰然自若。

难道国王的镇定功夫如此了得,不过系密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到旁边的哥哥和坐生轮椅上的法恩纳利侯爵,同样显得镇定自若。

系密特绝对不相信,这两位拥有比他更为强韧坚定的精神意志。

仔细一想,他立刻恍然大悟,显然无论是陛下还是哥哥,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和以往一样,在那位国王陛下的身边跟随着六个宫廷护衞,不过在系密特看来,真正能够依靠的,仍旧是那两个站立在门口附近的圣堂武士大师。

那两位大师魁梧高大的身躯,在这裏同样显得异常显眼。

“陛下亲自前来,简直是我的家族天大的荣幸。”

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走到那位至尊的陛下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系密特总算注意到这位宅邸的主人。

即便没有穿着军装,这位年迈的元帅,仍旧一眼可以看得出是个军人。他拥有着军人特有的刚毅,和一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眼睛。

虽然穿着一身华丽的盛装,不过系密特始终感觉到,无论什么样的衣服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都仿佛是军装。

“今天的主角应该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不请两位新人过来,我带来了教宗陛下的祝福圣水。”詹姆斯七世说道。

“能够得到两位陛下的垂青,真是倍感荣幸。”老元帅显然并非是在恭维,他自然知道祝福圣水是什么样的东西。

那绝对能够称得上是最为珍贵的礼物。

对于客套和交际,系密特从来没有兴趣,他站立在人群边缘。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法恩纳利侯爵,居然因为视线角度的原因,看到了他。

“系密特,原来你早已经来了。”法恩纳利侯爵朝着这裏打着招呼。

这下子,原本并没有引起众人注意的系密特,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你喝酒了?”闻到一股酒味,塔特尼斯侯爵皱紧了眉头问道。

“噢——雪夫特,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已经差不多到年纪了,喝点酒又算不得什么。”反倒是那位至尊的陛下显得平淡。

“对了,既然说到酒,我们应该为新人祝福。”那位至尊的国王提议道。

这个提议自然没有人会反对,那位年迈的元帅微笑着挥了挥手,四周的仆人们早已经端着放满了酒杯的盘子走了过来。

系密特稍微犹豫了一下,也拿了一杯酒,此刻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喝下去。

说实在的,他确实非常后悔,不过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

一仰脖子,又是一杯酒灌下肚去,系密特感到那团刚刚熄灭的火焰,再一次在体内燃烧起来。

还没有等到他平息下这股窜起的火苗,旁边的仆人已经往空杯子裏面又倒满了酒。

闻着那刺鼻的味道,系密特感到快要呕吐出来了,但是此刻他却偏偏只能显露出微笑。

“噢一一酒量不错,最近你在忙些什么?”那位至尊的陛下轻轻地拍了拍系密特的脑袋问道。

“我正在熟悉一种全新的力量。”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系密特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

“新的力量?啊!那非常不错,事实上我正好要赋予你一项使命。”那位至尊的陛下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或许会让您失望,我已接受了波索鲁大师、大长老和教宗陛下赋予的一项使命,事实上原本昨天我就应该出发。”系密特连忙说道。

听到这句话,几乎每一个人都微微一愣,如果在几个月以前,毫无疑问大多数人都会将这当作是天方夜谭。

“想必又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使命,这一次你又是孤身一人?”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带着一丝失望问道,不过他并不打算为了这件事情,和那三位大人物发生争执。

事实上他知道,那三位大人物赋予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什么样的使命。

“不,大长老陛下专门抽调了一支圣堂武士兵团。”系密特淡然地说道。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