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系密特独自一个人漫步在墓地之中。
这座荒凉的墓地显得如此简陋,又有谁知道,此刻躺在这简陋无比的墓地裏面的人,大多数生前拥有着显赫的名声。
系密特在寻找,寻找他一个他无法弥补的遗憾。
缓缓地走在墓地之中,系密特的目光扫过每一根刻有名字的木桩。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根木桩上写着雪娜的名字。
轻轻抚去积雪,系密特看到那作为墓碑的木桩旁边已然生长出一束雏菊。
看着那干瘪凋零的雏菊,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雪娜的身影,在跟随文思顿和玲娣生活的几年中,雪娜可以说是他最好的朋友,后来又成为了情人。
系密特忧伤地将他编织的一顶桂冠,轻轻挂在了木桩上面。
桂冠是用雪松的枝条编织的,他和雪娜经常带着这样的桂冠在河边散布,在山坡上嬉戏。
正当系密特沉浸于往日的回忆之中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感到内疚。”
那是汉摩伯爵的声音。
系密特转过身来,他看到汉摩伯爵在哈里恩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立在那里,哈里恩的手里还拎着一张油灯,虽然有玻璃罩子罩着,但是在狂风吹拂下,油灯仍旧显得忽明忽暗。
系密特连忙展开真实幻影,将汉摩伯爵连同哈里恩一起笼罩了起来。
风停了,雪止住了,虽然对于魔法丝毫不精通,但是老人和他忠心的仆人仍旧能够感到如此明显的变化。
“啊——你说得不错,你确实变了许多,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已经是一个魔法师了。”
汉摩伯爵赞叹道。
“这样冷的天气,您不该出来,如果有个意外闪失,我无法向伯爵夫人交代,如果您感到担忧,完全可以让我的同伴们来找我。”
系密特连忙说道。
“我既然能够猜到你在这裏,就同样也知道,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能够安慰你,别感到自责,这并非是你的错。”
汉摩伯爵轻轻地拍着系密特肩膀说道。
“不,当时我原本可以救她,她就在离开马车不远的地方,我知道我来得及救她。”系密特一边摇着头,一边哽咽地说道。
“人生的每一段经历,或许都包含着无数悔恨和无奈,如果对此太过于执着,人生将充满了痛苦和黑暗。”汉摩伯爵叹息道。
“汉摩伯爵,我永远都无法忘却雪娜最后那悲伤而又忧郁的眼神,这并非仅仅是因为私人的情感,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感到太多亏欠。
“雪娜的遭遇让我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平心而论,这个世界令我感到无比的失望。
“您是否知道,就在马车甩开雪娜之后不久,在我们的马车旁边,伊尔维伯爵的马车突然车轴断裂倾侧翻倒,文思顿停下马车援救马车裏面的伤员,侯爵本人当场死亡,不过伯爵夫人和她的孩子得以幸存。”系密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站立在这位老人面前,系密特感到自己仿佛拥有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勇气,这番话一直都深藏在他的心底,因为系密特非常清楚,他拥有这样的想法,显然意味着对最亲近和尊敬的某个人存有批评的看法,那个人正是文思顿。
“伟大而又勇敢的行为,我为认识文思顿而感到自豪。”汉摩伯爵显然丝毫没有听出言下之意,他反倒赞叹道。
“我也是如此认为,不过当时的我却在想,既然能够救出伊尔维伯爵夫人和她的婴儿,为什么不带上雪娜?
“那要比救伊尔维伯爵夫人和她的孩子容易许多,甚至用不着冒险冲出马车,只要稍微停一下,或者放慢一下速度。”
系密特终于说出了那一直闷在自己心头的想法。
汉摩伯爵立刻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去劝慰。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无法明白。
“就在不久之前,京城裏面发生了一场暴乱,暴乱的起因是我哥哥颁佈了变革法令,法令的内容是取消贵族的领地、公职的授予不再以贵族头衔的高低来安排、取消贵族津贴、继承头衔者必须缴税。
“毫无疑问这些举措显然惹恼了许多人,这些人设计对付我的家人,其中也包括文思顿和玲娣。
“伊尔维伯爵夫人是知情者,她并没有事先提醒我们,反而设法将玲娣引诱了出来,让她置身于无比的屈辱和威胁之中。”
系密特用尽可能淡然的语调说起这件事情。
以往他并没有对伊尔维伯爵夫人存有任何敌意,但是这一次,当暴乱发生,当沙拉和玲娣再一次受到伤害,他第一次对那位夫人感到厌恶,不过当时的厌恶仅仅只是感到那位夫人不识时务。
但是没有想到,哥哥那范围广泛的审讯和拷问,居然引出了暴乱背后的一些内幕,最令系密特感到寒心的,无疑是伊尔维伯爵夫人的背叛。
但令他感到愤怒的是这位夫人背叛的理由,那份变革法令显然使她感到利益受到了损害,她担心她的孩子将来长大之后,会因为没有财产支付继承爵位的税收,而沦落为一无所有的平民。
听到这件事情,汉摩伯爵沉默半晌。
对于伊尔维伯爵夫人,他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他却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小孩的性格和为人。
正因如此,他连忙问道:“玲娣还好吗?”
“幸好随行的仆人忠诚而又勇敢,他们用生命保护了玲娣,玲娣只是受了一些擦伤和惊吓。”系密特回答道。
这样的回答足以让汉摩伯爵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绝对不会是简单的恐吓。
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清楚,生命的代价必须用生命偿还,特别是当这个受到攻击的家族,拥有掌控整个丹摩尔实力的时候。
老人又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才想起了,自己刚才想要询问的另外一个问题。
“伊尔维伯爵夫人呢?她最终怎样了?”
“针对我的家族的暴乱,升级成为了整个京城平民对贵族的暴乱,纵火之人最终丧生于火海。”
系密特用丝毫没有情感的语调,冷冷地说道。
看到汉摩伯爵的脸上显露出悲伤和忧郁的神情,系密特只能够无奈地说道:“我刚才说过,自从离开这裏之后,我改变了许多,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我。”
在那些曾经辉煌,此刻已然破败的别墅裏面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众人走上了前往小镇的道路。
小镇那厚实的木门紧紧关闭着,木门和四周两米多高的围篱都是用来阻挡森林之中的野兽而设置的。
森林裏面的野兽非常聪明,它们从来不会去招惹别墅裏面的那些酷爱打猎的猎手,那里有的是锋利的猎叉和致命的弩箭。
正因为如此,小镇上虽然多的是身体强壮的伐木工人,森林里的野兽仍旧将这裏当作是狩猎场。
高耸的木门自然挡不住一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物,系密特身形一纵,便轻而易举翻过了木门。
拔掉门闩,打开木门,系密特将其他人放了进来。
进入小镇,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熟悉,令系密特感到陌生的是这裏的气氛。
往日的小镇总是充满了生机,即便在最寒冷的冬天,也总是能够看到工人们在锯木场工作着,对于伐木工人来说,冬天绝对不是意味着休息。
要知道冬天一旦过去,木材商人就会带着满口袋的金币前来,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冬天堆积起来的木板,立刻可以变成黄澄澄的金币。
一年之中的这第一笔交易总是最为爽利,很少有木材商人会讨价还价,要知道对于这些木材商人来说,能够拿到木料,能够最快运走,意味着更多的金币。
但是此刻那些锯木工厂,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倾斜的门板,锈蚀的铁链,证明已经很多时间没有人用过这裏。
往日那曾经令他感到讨厌的兹嘎兹嘎锯木头的声音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喧闹声、吆喝声、调笑声和咒骂声。
系密特原本以为小镇上的居民同样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但是此刻他却清清楚楚地闻到一股烧酒和烤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正中央的大道两旁,每一户窗沿下都堆满了横七竖八的空酒瓶。
突然间从一扇门底下的让狗进出的小门裏面,窜出一条样子颇为凶悍的猎狗,这条狗衝着系密特不停地狂乱地吠叫着。
刺耳的狗叫声显然让屋子裏面的人感到厌烦,房门一下被踢了开来,一个满脸落腮胡子,身材虽然稍矮,却显得非常粗壮厚实的大汉,拎着一大块腊肉狠狠砸在了那条狗的身上。
“叫什么叫,再叫就宰了你!”
那个大汉骂道。
等到他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一群陌生人已然进入了小镇。
看到系密特,那个人微微一愣,立刻气势汹汹走过来,但是刚走两步他立刻注意到站立在系密特身后,那三个身材高大的圣堂武士。
圣堂武士的身材比他至少高两个头,魁梧厚实的肌肉更是令他感到汗颜,那个人不由自主地连退几步。
“我的担心恐怕将要成为现实。难道不能够放弃这裏?那些别墅也是不错的落脚点。”恩格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啊,虽然稍微远了一点,不过仍旧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只不过距离越远,传送定位的时候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越长。”芒德自然也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沙漠子民也并非个个淳朴善良。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一旁的卡奔无可奈何地问道。
“那也未必啊,难道你们没有吃厌了干肉和干粮?”恩格哈指了指那条猎狗不屑一顾的腊肉问道。
他转过头来又对那几位圣堂武士说道:“作这种事情最好由两位大师出面,你们的身材足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冲突。”
“让主持公正和正义的圣堂武士施行抢劫?你这个家伙简直邪恶透顶。”卡奔用极为不屑和极端蔑视的口吻说道。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和公正,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去,并且活得稍微舒服一些,也许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系密特说道。
看着那块腊肉,系密特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另外一座小镇的景象。
那座小镇上的每一个人同样拥有着丰盛的食物,但是在小镇外面,却有无数难民忍饥挨饿,在这些难民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用抢来的东西,从那些镇民手里换取哪怕是一小块发霉的面包。
曾几何时,系密特对于哥哥的贪婪和洗劫感到不齿,但是随着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
杀人的并非仅仅只是小镇上那极少数的几个人,那座小镇上的每一块面包都涂抹着厚厚的鲜血。
系密特径直朝着旁边最大的一间屋子走去。
屋子裏面原本喧闹嘈杂,不大的屋子裏面摆放着十几张方桌,方桌的四周至少围拢着五、六个人,骰子叮当作响的声音,纸牌劈啪甩在桌面上的响声,还有那赢家得意的欢笑和输家的咒骂。
屋子裏面充满了刺耳的声音。
但是当系密特这群人走进来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停息下来,那些仍旧在赌博着的家伙,也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
不知道是那三位力武士长老魁梧的身躯,给予了这裏的众人强大的压迫感,那些人不知不觉之中纷纷站立了起来,这些人的神情各异,但是系密特还是看到其中有几个人悄悄地拎起椅子。
系密特并不打算搭理这些赌徒,他径直走向后面的仓库。
突然间一个光头交叉着手站了出来,阻挡在系密特的面前,那个光头看看系密特又看看力武士们,满脸横肉摆出一副好不在乎的样子。
“主持正义的圣堂武士,什么时候变成了强盗的帮凶?”
那个光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系密特看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家伙,这个家伙居然以为用一句话就可以挤兑住圣堂武士,圣堂武士判断事物自然有其特定的标准,除此之外圣堂武士行事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从来不对无关紧要的人物作出解释。
对于圣堂的这种做法,系密特一向非常欣赏。
如同闪电般的一拳,拳头重重地击在光头大汉胸前的神经结上,这同样也是力武士记忆核晶之中记载的手法。
力武士的手法永远有效,光头大汉身体一晃就倒了下来。
看着昏倒在地的光头,系密特嘴裏念念有词。
他吟诵着毫无意义的乱七八糟的咒语,这些咒语唯一的用处,便是让那些跃跃欲试的家伙感到疑惑和犹豫。
随之食指的一指,一道白光过处,那晕倒在地的光头大汉立刻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看到这番景象,旁边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立刻从心底感到恐惧,那些拎着椅子试图行凶的家伙立刻扔掉了武器,所有人纷纷站立起来退到墙边。
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系密特用手一划,立刻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条毒蛇,这些毒蛇扭曲缠绕着,喷吐着血红的蛇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声响。
没有一个人会把这当作是幻觉,因为盘旋缠绕着的毒蛇的身体,不但凉飕飕的,甚至还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鳞片的蠕动。
看到没有人再站出来阻挡,系密特径直走到仓库前面,仓库的门口被一把大锁紧紧锁住,不过这丝毫难不倒系密特。
轻轻一拉,连门轴带锁一起像是破布烂线一般被扯断。
看到这番景象,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家伙们,此刻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
将门板扔在一旁,系密特朝里张望,仓库裏面吊挂着许多食物。
“你们几个过来帮忙。”系密特朝着最靠近的几个人指了指:“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出去。”
“这样抢来抢去,很有意思吗?”恩格哈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难道能够改变这一切?任何的变革不都是建立在强大力量的基础之上,我没有兴趣去做那样伟大的事情,我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为朋友抢回一些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系密特看着恩格哈一眼说道。
说完这些,系密特再也不搭理自己的这位同伴,自从刺杀掉那位教宗陛下之后,系密特已经不再愿意听别人无谓的说教。
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他对任何将道德、正义或者公正,反正诸如此类的东西挂在嘴边的人物,完全失去了好感。
在系密特看来,这些人不是彻底的理想主义者,就是居心叵测的伪君子,还有更糟糕的情况,那就是两者都是。
从系密特的语调之中,恩格哈明显感觉到一丝敌意,聪明如他这样的人物立刻闭上了嘴巴。
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虽然有些看不惯,但是让他为了那些人渣,而冒着令队伍分崩离析,并且竖立一个近乎于拥有无限力量和影响的人物为敌,他绝对不会愿意。
系密特监视着那些“苦力”,那个昏迷过去的光头身上的幻术魔法,已被解除掉,既然控制住了局面,多生枝节显得完全没有必要。
一边看着那些整整齐齐搬到平板拖车上的食物,系密特一边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如何进入那座山脉。
正因为如此,他丝毫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已然围拢过来许多人。
和那个赌场裏面那些满脸横肉,一眼看去就不是善良之辈的人物不同,围拢过来的这些人,看上去都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镇民。
这些围拢过来的人的脸上显露出的并非是凶悍和暴虐,而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清醒过来的系密特,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
内心深处,系密特并不希望将事情搞得太大,他原本只想取走汉摩伯爵,以及他所熟悉的那些人被抢夺走的东西的一部分。
但是有人并不打算让事情就这样得以平息,他倒是丝毫不介意,以谁的实力更加强横,来决定谁拥有正义。
毫无疑问正是刚才那块扔给狗吃的腊肉,令系密特对这个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一种敌意。
就像当初他讨厌那些盛气凌人,将普通人当作猪狗牛羊一般的“橱柜”们一样,此刻他对于这个小镇上那些不给别人留下一条活路的人,感到愤怒。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见识了那么多人性的表露,现在的他已不再相信正义和公理,同样他也不相信崔特所说的平等,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拥有绝对的平等。
正因为如此,对他来说,只有一个被放低到了极限的标准,只要不触犯这个底线,他对于一切都渺然视之,那个底线便是让别人活下去的权力。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底线是如此的低,想要作出判断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甚至不可能有丝毫的差错。
看着四周这些触犯了那条底线的镇民,系密特显得平静而又冷漠。
“强盗!”
“你们这些老爷比魔族更加恶毒。”
“把他们赶出去。”
四周充满了愤怒斥责的吼声,甚至有人用充满煽动性的言辞挑逗众人动手,但是那些镇民们虽然显得怒不可遏,仍旧没有一个人诉诸武力,毕竟被召集到这裏来的众人,全都知道了“入侵者”的身分。
同圣堂武士和魔法师为敌,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除非白痴,任何人都能够想到。
此时此刻他们之所以围拢到这裏,并非是想要凭借实力击退这些不可能战胜的强敌,仅仅只是希望表现出一种强硬的姿态,让“入侵者”屈服,这样才能够保全住此刻他们手中拥有的“财富”。
每一个人都因为私心而聚拢在一起,同样的私心也让他们理智地明白,站在一旁气势汹汹地喊喊口号可以,但是动手绝对不干。
系密特丝毫没有看着那些围拢过来的人群,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那些同伴。
经历过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圣堂大长老的前后变化,亲手刺杀掉那位教宗陛下之后,系密特再也不担心那些没有什么力量,只能够随着事态的变化而挣扎的普通人。
真正令他注意的只有那些同样拥有力量的人们,他们作出的任何选择,都很有可能令情况发生巨大的变化。
刚才恩格哈的不满和嘲讽,足以令系密特感到警惕。
系密特的警惕或者说是敌意,显得那样明显,而与他同行的无一不是智慧深远之人,每一个人都能够猜到此刻系密特心中的想法。
或许对平民来说教宗的死亡是难以破解的谜题,但是对于魔法协会、教会和圣堂,都很清楚教宗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所刺杀。
从这件事情上,清清楚楚地显露出塔特尼斯家族幼子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而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圣堂大长老的妥协,再加上教廷和丹摩尔教会的低调,显得为大家作出了一个榜样。
正因为如此,祭司卡奔自顾自握着神像在那里祷告。
来自沙漠的那位咒法师闭着眼睛仿佛在冥想一般。
西马尔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
只剩下恩格哈在那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间,一盆水朝着众人泼了过来,系密特连想都没有想,手一张,真实幻影将泼过来的水全部阻挡了在外面。
围拢过来的那群人之中,靠在最前面的一排人成了受害者,那居然是一盆洗猪肉、褪猪毛的脏水。
被浇了一头臭水的人们,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当然针对的仍旧是系密特,很显然暗中有人组织并且维持着这一切。
泼水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女人,此刻她正双手叉腰,泼辣地站立在门口廊檐下面。
但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令所有人感到震惊。
只见系密特一翻手腕,显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四方水晶,从水晶的正中央射出一道白色的亮光,亮光对准那个女人一照,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然变成了一具叉腰站立着的石像。
手里举着水晶方印,系密特对准四周的众人。
只见方印对准哪里,哪里的人就惊惶失措,一下子“炸”了开来,站立在外围的众人落荒而逃,在里圈逃脱不了的人们,纷纷跪地求饶。
乱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从街角那里,十几个人推搡着一个矮小瘦弱的小老头走了过来。
那个小老头哆哆嗦嗦走了过来,用尽可能严厉的口吻朝着恩格哈他们问道:“各位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难道是用来对付我们这些可怜人的?”
看到这番景象,恩格哈只能够摇头苦笑。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系密特表现得如此强硬,或许欺软怕硬原本就是人性的可悲之处。
“这个问题为什么不问我?”系密特淡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