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一抖,紫色的气血顿时轰鸣起来,如一道泄洪的大江,两条大脉,隐隐发出龙吟,将要冲体而出。
“还魂了!还魂了!”老瘸子在窗外抱头蹲地,小白亦蹲在他身边,两只小爪子捂住自己脑袋。
龙枪一动,一道锋锐的枪芒直冲云霄,斩破天穹的黑暗,让漫天星斗都摇摇欲坠。
在魂界两年,并非虚度,虽无肉身,但境界却升华了,欠缺的只是外力。第二天,苏寒隐匿了行踪,他与老瘸子从小山谷离开,赴元忽神鸦山,淬炼五煞中最后一煞。
“这两年,真极亦有一些变化。”老瘸子对苏寒介绍道:“除了那些原先就名贯五洲的少年俊杰,又有几人名声鹊起。”
苏寒身亡,驼叔与不死被生擒,只剩老瘸子孤身一人,他隐居在小山谷中,隔段时间会外出一次,打探一下外界的消息。据他所说,真极而今仍无人成圣,或许是境界未到,或许是被先前两名诡异死去的圣人所震慑。但年轻一代,愈发活跃了,皇甫律,原太极,方无意等人的名声越来越大,且有海外而来的一些人,声势如日中天。
“琉球古朝的释天公子,为众人中的翘楚。”老瘸子道:“这是东海中的一个古朝,很少与真极接触,可能也想趁天道融合之机,将势力延伸到真极。释天公子先来真极,随后,琉球古朝三候四衞五战神,接连涉足真极,隐然是一股极强的势力。”
“释天公子。”苏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温文有礼,却让人看不出任何深浅的浊世佳公子。
“镇狱,山水田园,愈来愈猖狂,魔域的几个老紫瞳,亦来到了中土。”
“这些事,我暂不理会,先救驼叔。”
“恐怕有些困难,乾元古洞,万年的大教,底蕴很深厚,护山圣阵和征世神戈一出,谁能攻的进去嘛。”
“底蕴深厚,就毁他的底蕴,道统绵长,就灭他的道统!”苏寒目光中有寒意,魂界两年,人吃人的世界,他深沉了,却更加强势,不会放过任何死敌。
将要接近神鸦山了,苏寒和老瘸子带着小白找了一个落脚地,稍稍休憩。老瘸子与小白睡的死沉死沉的,苏寒独自盘坐在月光下,他的神识渐渐渗透过躯体内的血和肉,在心神藏外徘徊。
两年前在荒山石洞陨落的那一刻,苏寒神魂将要被拖入魂界前,他才发现,自己肉身中的心神藏间,仿佛有一道小小的门。那道门中,不知隐藏着什么。
小门有形又似无形,过去,他从未发现过这道小小的门,藏在自己心田的最深处。
苏寒的神识滑过,那道隐没在心田中的小门,被缓缓推开。
小门中,仿佛烙印着一张面孔,这一刻,苏寒的心仿佛被割碎了。他认得这张面孔,曾在破碎的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
这是个英武的男子,眉宇,五官,与苏寒很相像,他的眼神仿佛一片星空,深邃中,带着一丝明亮。
“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慈祥,他从不多说什么,每当苏寒的母亲逗年幼的苏寒玩耍时,他总在一旁默默的看,但眼神中对妻儿无边的爱意,却无法被掩盖。
但他终倒在了血泊中,那双星空般的眼睛黯淡了,消失在苏寒的记忆中,消失在世间。
破碎的记忆被修复,却再也没有父亲的影子,此刻,在苏寒心中隐藏了不知多久的小门后,他再次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依然那么慈祥。
小门中,父亲的双眼似乎可感应到苏寒,似乎有一种难言的不舍,他和生前一样,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下淡淡的两个字。
“护道……”
轰!
小门中父亲的面容,渐渐粉碎,连同隐没在苏寒心田中的这道门,一起化为虚无。
“父亲……”苏寒压制在心中不知多久的悲酸痛楚,此刻终于爆发出来,他忍不住想要痛哭,双亲倒在了血泊中,化为血雾,仇人至今仍然活着。
但苏寒压住了泪,压住了痛,将一切又埋在心底,这些,他永远不会淡忘。
“护道,何为护道。父亲留一抹虚影在我的心中,其实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两个字……”
天穹的星光璀璨,苏寒盘坐了一夜,待到天亮时,他恢复镇定,心中却在反覆回想那两个字。
他与老瘸子继续上路,在神鸦山找到地火洞,四颗体煞所凝聚的精华小珠,在神池中不断沉浮。
苏寒牵引出一缕地火,将四颗温润晶莹的小珠慢慢融化,而后重新凝聚为一体。
这是火劫境接近大圆满的象征,四体煞合一,再以一丝天雷炼掉意煞中的杂质阴渣,五煞可结道心。
苏寒冲出地火洞,一飞上天,他越过一层层云,一层层雾,飘荡了不知多少里,天际的远方,有一片闪光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