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最宽阔的长街上,黄金龙辇仿佛一座移动的宫殿,大旗在车前飘飞,小白负手站在车头,双眼遥望苍天。车前,岳童一人手持十八杆礼旗,如同一名古朝的国主出行,声势震动了全城。
“这仿佛是孔雀王的龙辇!”有路人小声道:“难道是小孔雀王驾临了吗!”
“屁!”有人搭腔道:“这是南疆什么白大帅,出门前借来的龙辇,回去就要还人家。”
古城的城主都被惊动了,以为孔雀王元真驾临,立刻率大批修士出来迎接,未到近前,听闻只是个冒牌货,众人立即大骂,随后散去。
“我戳!”小白在龙辇上相当不满:“不拿本帅当盘菜?本帅证道,你们古城还想要不想了,你们的狗眼难道看不出本帅日后的成就肯定要超越孔雀王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算啦。”龙辇中,薇薇探出清秀的脸:“只是来看玄祖爷爷和哥哥,不要与别人计较。”
罗墩古城,那是颜家的祖地,家门已经破败了,族人死伤殆尽,颜九渊复出之后,才搬回旧居。颜冲跨入轮转境,静守于城中,颜九渊亦隐匿不出,替颜冲护法。
龙辇转过了长街,行至僻静处,苏寒才与之相见。小白与岳童喜出望外。
“寒哥,未想到在此处遇见你,薇薇在孔雀古朝住久了,想念九渊老圣人,我护送她回家,顺便看看大舅子……”
“你!”薇薇俏脸立即飘红,佯怒瞪了小白一眼。
他们来到了颜家的旧居,古城外的颜家祖产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了城中一片院落。
“冲哥!”小白在古城中人五人六,见到颜冲之后乖的孙子一般,围着对方乱转。
小白与薇薇已经定亲,但颜冲一向性冷如冰,很少与人交谈,对小白爱理不理。他只在见到苏寒时,才会露出一丝罕有的笑容。
因此缘故,苏寒在城中多留了几日,他足不出户,但消息却渐渐传开,城中人皆知小妖皇到来,很多人专程前来围观。将颜冲祖居围的水泄不通。
“戳!”小白一肚子酸水,对岳童道:“将来总有一日,本帅亦会这样,走到那里,都被万人簇拥,奉为偶像,你信不信?”
“我绝对信。”
苏寒亦没有隐居在颜家的必要了,行踪已经泄露。第二日起,他就择日在古城中来回走走,到各大老字号去寻觅一些可用的东西,尤其是天工神水,此物用处很大。
这一日,苏寒在一家老字号前刚刚驻足,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别来无恙。”
他回头,立即看到魏聊的笑脸。这亦是昔日与苏寒曾同生共死过的故友,在此相见,让苏寒欣喜。
魏聊的境界亦深不可测了,连苏寒都隐隐有些看不透。他们离开此处,在城中一个幽静的茶肆前止步。茶肆的招牌迎风轻轻摆动,有淡淡的茶香从其中飘出。
“记得过去第一次走进茶肆,还是被老瘸子给骗来的,用去我整整三十块魔晶宝玉。”苏寒望着茶肆,仿佛又回想起从前的日子。
那时的他,境界低微,不名一文,每得到一些宝玉,提升一次小境界,都会觉得无比开怀与快乐。如今,他步入了次圣境,随身秘宝无数,有一条血玉脉,终身都用不尽,却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人越大,烦恼就越多吗……”
他们感慨着走进了茶肆,在一个清静淡雅的包间内对坐,一壶香茗,两只玉杯,开始攀谈。
十八年的荒岛生涯,让苏寒学会了沉默,亦习惯了沉默,只有面对昔日的那些故人,他才有打破沉默的欲望。
他们说了很多,从初识到远渡玄黄,苏寒亦说了一些关于仙临的见闻。很多年了,他一直在奔波,为救人,亦为杀人,足迹从真极延伸到了域外。
“没有不苦的人生,我亦觉得苦,却不知该如何。”苏寒品茶,如品一杯岁月酿出的酒,五味俱全,让他的舌尖都有些麻木。
魏聊内敛了许多,他很少说话,在听苏寒的倾诉,再不似年轻时那般张狂轻佻,岁月确实改变了许多东西,沧海变了,桑田变了,人的心亦变了。
“你在轮转境了吗?”苏寒倒满茶水,道:“为何无人替你护道?轮转境的人,道行都被压制,独自出来行走,会有麻烦。”
魏聊一笑,摇摇头,望着苏寒,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都未再说什么,屋子里顿时沉寂下来,苏寒慢慢饮尽了杯中茶,双目的莹润光中,猛然射出一道不易觉察的寒芒。他直视魏聊,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