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力战,苏寒两尊残破的皇兵都用上,才将境界高于自己的山水田园领袖重伤。但荒野王与荒月一起出现,让他握暗皇剑的手在发抖。
“上天真在捉弄我吗!”苏寒几欲落泪,造化弄人,朱雀老道亦师亦父,却是残杀自己父母的帮凶,如今苦战重创山水田园领袖,未想到竟是荒月的亲生母亲。
苏寒为驼叔复雠,可不顾一切,但荒族与他的交情非同一般,昔年元虚老荒神的恩情如海,苏寒又与荒正情同兄弟。
他迟疑了,面对沉默的荒野王与不住哀求的荒月,苏寒真的迟疑了。他猛然觉得身躯内滚滚神力全都消失了一般,再也举不起手中的暗皇剑。
世事就是如此,恩怨纠缠,混淆不清。
“寒哥,不要杀我妈妈……”荒月抹去母亲脸庞上的血迹,她的一双美目被泪水浸透了。
“我知你与神驼情若父子,杀人偿命,这是天理,我不拦你。”荒野王静如山岳,他缓缓道:“月儿,回来。”
“不!不!我不!”荒月惊恐失措,她紧紧抱住母亲,拼命摇头。
“回来!”荒野王加重语气,不容置疑,他是荒月的父亲,亦是荒族的族长,常年积威,一声低喝,让荒月娇躯一颤。
荒月舍不得母亲,亦不敢违逆父亲,她的手,紧紧抓住母亲的一条衣袖,过了许久,才一步一回头,慢慢走到荒野王身后。
“她的生死,只在你一念间。”
地面上,荒月的母亲面容惨白,两尊残破皇兵的打击,不是她可承受的。她的生机流逝的极快,身躯中九窍皆被皇兵残存的气息封住,不能修复肉身。
一滴滴鲜血,仍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滴落,如杜鹃泣血,触目惊心。
“这是荒正与荒月的母亲,杀或不杀,皆在我一念之间……”苏寒心中悲苦,这是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修道忘情,但谁能真正斩去心中的情:“元虚老荒神对我恩重,荒正数次与我并肩血战,为替我讨回公道,不惜持圣兵攻伐乾元古洞,这份情,我尚未还清……”
苏寒手中的暗皇剑在微微颤抖,他情愿自己的大敌是超凡的大圣,甚或是皇,亦不愿经受这种无形的折磨。
脑海中的思绪猛然一动,那座孤零零的土坟,又浮现出来。驼叔永远都逝去了,长眠于他乡。
“驼叔……”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冲刷着脑海。他回想起自己幼年时,在山门中闯了祸,要被师父责罚,驼叔跪地苦苦哀求。
他回想起山门巨变,自己远离星神道,待与驼叔再见时,对方捧出的一捧灵药。
他回想起昔年被封魂大术打熄了命火,进入魂界时,驼叔被乾元古洞生擒,受尽了折磨,却始终咬牙不肯死去。
“小坏,我不肯死,只为能再见你一面……”
这个猥琐的黑脸老头,在苏寒心中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光辉,仿佛一片光明,在自己数十年的人生中,不断散发着光和热。
驼叔死了,再也不能复生。所有的记忆此刻骤然中止,最终定格在驼叔那最后一抹笑容中。
笑容破碎了,驼叔的脸庞亦破碎了,完全淹没在脑海内。苏寒的体内如同有万千道雷霆在不住的爆裂轰鸣,他紧紧握住暗皇剑,高举过顶。
“明大义,辨善恶,重恩仇,是为君子!荒族的恩,我不能不报,驼叔的血仇,更不能不报!”苏寒持暗皇剑,泯灭了心中的一切:“杀!”
“不要!”
暗皇剑的轰鸣,淹没了荒月的悲呼,残缺的皇兵只留下一道乌蒙蒙的轨迹。
轰!
山川河岳随皇剑一斩而碎裂,面前的一切都被斩成粉末,荒月的母亲粉身碎骨,身躯与元神一瞬间爆裂在空中。
“啊……!!!”荒月的双眼映出了血光,荒野王如大岳般的身躯亦猛然一抖。
皇剑的余威四散,漫天的血花皆被化在乌光中。苏寒的面色亦变的苍白,他缓缓举剑,继而反手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