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祀手中的木杖断然落下,身后一排神域修士几乎同时自爆了元神,他们的身躯仍在,一颗头颅却随着湮灭的元神而爆裂,鲜血顿时映红的天空。
一串古老的吟唱,从老祭祀口中传出,他在原地举杖起舞,这是神域最为古老而神秘的巫舞,只在郑重庄严的仪式中才会由大祭司亲自主持。
吟唱化为音节,一串一串的消散在了四周,神域老祭祀跳动巫舞,身后一排自爆了元神的神域修士轰然倒下。他们身后的修士亦一起走向前方,在族人的尸体前止步。
“我们的祖先从土中爬出,造就了神域,万生皆是神的后裔,为神而生,为神而灭……”
神域的老祭祀仿佛忘记了一切,沉浸在古老的巫舞中,他发出吟唱,以木杖挖掘着脚下的黄土,继而将身躯完全迈入土内。
嘭!
第二排神域修士亦在此刻爆开了自己的头颅,空中的血雾更浓了,猩红一片,神域人的哭泣声在四周响起。
“我们的祖先从土中爬出,造就了神域……”
被掩埋在黄土内的老祭祀从土中一点一点的爬出,如在演绎着神域人祖的起源和初始。
轰!
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寒脑海中的八角烙印,随着神域老祭祀的吟唱与诡异的巫舞而微微一震。他的双眼顿时闪过一道疑惑的光,古老而有神秘的巫舞和吟唱,仿佛都是真实的,竟然触动了脑海中一直蛰伏的八角烙印。
“我们的祖先从土中爬出……”
数百人已经倒下,神域人曾化黑暗大劫,给真极带来无边的血腥与杀戮,但此时此刻,他们又悲壮到极点,为了换取后代的生命,让他们能够在这个纷乱的世间苦苦的活下去,不惜抛弃自己的一切。
一个个神域人,明知将死,却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他们站立一排,就在一片横陈的尸体前,走向生命的终点。
嘭!
又是一片神域修士爆开了自己的头颅,他们的生机瞬间就流逝了,但数百团湮灭的元神中,却不约而同散发出临终前最后一道残念。
“放过那些神域的后代……”
苏寒动容了,他与无数真极人一样,从来都认为神域蛮部乃是不开化的种族,残酷野蛮,没有道理,没有良知与人性。但此时此刻,他的念头被动摇了。
岳童紧握圣兵的手亦开始颤抖,若眼前的神域修士拼死反抗,他将毫不犹豫的灭杀每一个人。但他们如此视死如归,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救赎祖辈的罪孽。
古老而神秘的吟唱仍在继续,这不知是第几批神域修士慢慢走到了前方,身后的哭声响成一片。
“罢了!”岳童骤然一声大喝,他仿佛不想再看下去,仰天一声响彻云霄的悲啸,继而转身拼命的疾奔。
小白慌慌张张的跟在岳童身后,苏寒并未离去,他仍在注视着老祭祀的巫舞,仍在倾听那古老而神秘的吟唱声。
后方的神域人皆冲向了亲人的尸体,已经有上千人倒在了血泊中,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挽救了大半族人。神域老祭祀渐渐停止了吟唱的巫舞,他转头望向苏寒,浑浊的双眼中已经没有半分光泽。
在每个真极人心中,神域人皆是可恨的,该杀的,但在神域人心中,这些死去的人皆是可敬的,皆是神圣的。
他们曾造下滔天的杀戮,但冥冥天道报应不爽,神域亦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些残存的神域人苟延残喘,藏身茫茫荒山野岭中,这场曾经持续了许多年的杀戮,仿佛在此刻终结。
杀戮终结了,但苏寒的心却无法平静,他脑海中始终在回荡着神域老祭祀的吟唱和那诡异的巫舞。
“巫舞与吟唱来自何处?”
“来自神域第一代先民。”老祭祀的双目已经完全空洞了,他麻木的应了一句,继而转身随着族人收敛死者的遗体。
“这是神域第一代先民所传的吟唱与巫舞吗?”苏寒心中仿佛顿时升起了一片浓重的谜云:“神域的祖先,是从土中爬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