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罗王决计想不到罗丰的进步速度有多快,从当年屠百灵将无天魔罗令旗送给罗丰开始计算,到如今不会超过十年,对于魔罗王而言,这点时间也就是打几个盹的工夫。然而,一觉醒来,昔日被他当做蝼蚁的小子,觉得落在对方手里有辱自己尊严的弱者,已经成长到足以俯视他的高度。可以庆幸的是,如果罗丰再一次碰到自己无法应对的强敌,他不会召唤魔罗王出来挡招,因为那毫无意义。错估了对手实力的魔罗王,正想要去教训那位弱小无能、自不量力的主人,就见一件塔形法宝迎面撞来,气势磅礴无比!他心头一凛,催动全身魔气,化作修罗鬼面,企图挡住法宝,谁料那件法宝竟以泰山压卵之势,彻底崩碎掉修罗鬼面,去势未消,狠狠一击砸在他的脸上。“噗——”魔罗王喷着血雾,顺带一排飞出去的牙齿,被狠狠的扇趴在地上,他脑子嗡嗡作响,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小子算计我!有本事正面来——”话未说完,魔罗王的脑袋就被巨力压趴在地面上,始作俑者不是其他任何事物,而是罗丰的脚,此刻正踩在他的脑袋上。意识到这一点后,魔罗王又羞又怒,恼火万分,想要挣扎起身将这小子抓住,谁料催了一股力道,身体却是动弹不得,仿佛被一座须弥大山压住。他只当是自己没有认真对待的原因,于是运转魔气,用手往地上一撑,再度尝试起身。结果依然是纹丝不动!“怎么会!你小子施了什么邪术?”魔罗王狂催元功,手脚并用,怒喝连连,像是一只被扔到岸上的龙虾一样挣扎起来,可结果依然是连半寸都无法抬起来。罗丰不做回应,只是继续加催功力,先天无极真气一波波向下涌去,轻易击溃对方的魔气,将其牢牢镇压住,这是毫无花巧的根基比拼,全盛时期的魔罗王或许有较量一二的资格,现在只是单方面的被碾压,而且罗丰还有万屠元功这张没有掀开的底牌。魔罗王被强大的力量压制住,身体一点点陷进地面,他感觉脑袋里的东西快要被挤压得喷发出来了,但这位却是十分硬气,哪怕痛得要死,依旧不呼喊求饶,就这点而言,比鬼师强出十万八千里。倏然,强加在脑袋上的压力消失,魔罗王连忙翻滚起身,他喘着粗气,瞪大猩红的双眼,像是一头被激怒后失去理智的猛兽,双目注视着罗丰,看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厮杀。然而,在仔细体会罗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后,魔罗王脸上先是浮现无法置信的表情,他本以为罗丰是借助先前那件佛宝的力量,怀疑、阴谋、欺骗……种种猜测在脑海中闪过,但一一被否定。最后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一切皆是现实,于是不甘的哼了一声,缓缓躬下身子道:“魔族的规矩,强者为尊,你拥有让我臣服的资格,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心高气傲的魔罗王愿意效命,除了罗丰的修为超过他外,轮回转业塔强大的气息也令他大吃一惊,更令他心悸的是,罗丰身上似乎还蕴藏着另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仿佛能屠杀众生万灵,连他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只是蝼蚁般的存在。虽然法宝并不等同一个人真正的实力,但能够驱使宝器,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魔罗王再无怀疑。罗丰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惊讶,平缓的下达命令:“去坐镇阵眼,主持阵法,迎击入侵的敌人。”魔罗王没有质疑,迅速飞向已经布置好的无天魔罗鬼煞大阵,此阵基于令旗的力量而成形,而令旗本身就是在汲取魔罗王的力量,因此得到其真正主人坐镇后,阵法的威能又再度提升了三成。当魔罗王来到阵眼位置后,终于分出心思来观察局势和敌人的状况,他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既然能将实力强于他的主人逼得动用阵法,可见局势状况已是相当恶劣,但当他看清此番的对手后,仍是被吓了一大跳。数量多到遮天蔽日的鬼海,那种无数鬼魂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连路排布到天际的画面,饶是魔罗王桀骜不驯,狂妄自大,也被骇得心脏停止跳动,头皮一阵发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形成眼下的局面?”魔罗王无法想象整个事件的过程,只觉得这小子惹麻烦的能力一流,以前实力远不及现在的时候,就经常遭遇一些远超自身境界的强敌,现在碰上的敌人单体实力倒是不强,可数量未免也太多了!“难怪他的修为一日千里,原来是拿命拼出来的……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哈哈哈——我这一生还没碰到过如此意思的事情。”魔罗王不愧是魔罗王,换成鬼师碰到这种情况,还被赶鸭子上架,只怕早吓得屁滚尿流了,但魔罗王却只觉得眼前局势充满挑战,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分外的刺激狂性,于是一股热血涌上头来,恨不得现在就大开杀戒,杀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与此同时,鬼师的血之道劫已经彻底降落下来,但这一重它渡起来比上一重更轻松,因为不需要它去直面道劫,一切都交予五毒化血钟去承担了。只见浩荡血河如赤红瀑布垂挂落下,五毒化血钟飞升而去,直接迎面撞上血瀑,如拦江磐石,将其阻截。血水不停冲刷着钟身,带着污秽神通的效果,粘稠的血气覆盖诸般元气,还带着感染衍生之效,哪怕九幽之气受到沾染,也很快就被同化成血气,幸而五毒化血钟本身就是污秽属性的法宝,在这方面抗性极强,倒也无惧。鬼师需要做的,仅仅是躲在下方,输送元气,以它深厚的神元修为,此事于它而言微不足道,可谓轻松惬意。本命渡劫法宝能够跟着主人一起晋升,承受天地道劫,只要鬼师晋级天人,这件法宝就会踏入下品宝器的行列。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毒化血钟也渐渐染上赤红的颜色,从上往下,超出八成的钟身被感染,若等到通体染血,则不管其本质为何,最后都会化为一滩血水。但五毒化血钟不愧是三教核心弟子的本命法宝,当初厉血海炼制此宝,除去对付自家同门师兄弟外,也是为渡道劫而准备,其材质和炼制手法都是最顶级的,落到鬼师手里后,更是侵吞了不少顶尖九重还虚境高手的血肉精华。眼看血河的体积越来越少,剩下的份量不足一成,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彻底渡过此劫。但在这时,罗丰向鬼师下达了指令。尽管这条指令有些匪夷所思,甚至疯狂,但习惯对罗丰言听计从的鬼师没有任何犹豫,果断的依照指令行事——它中断了对五毒化血钟的元气输送。本就在抵御血之道劫中耗尽自身灵气的五毒化血钟顿时成了无根之萍,纵然再有胜算,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局势立马为之逆转,血瀑反将五毒化血钟压制住,加速侵蚀钟身。此钟若是被破坏,作为器主的鬼师即便不会跟着陨落,也要元气大伤,面对接下来的道劫必败无疑,只有能否保住性命的悬念。通天古书不知其中缘故,情绪紧张道:“不妙啊,你的手下看起来好像撑不住了,本命法宝一毁,凭它的本事只有等死的份,不说这回你得靠它来解决困局,若是这奸猾鬼一死,那些鬼道手下们也会跟着鸟兽散,别忘了,它们的契主不是你,而是这胆小怕事的家伙。”“不仅如此,我还给了它一滴心窍血,它若身亡,我亦会遭受反噬。”罗丰一副没事人的表情说道。见此情形,通天古书反倒安下心了,知道这位必然有所安排,所以才有恃无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只是他更在意起其他的事情:“给了它一滴心窍血,岂不等同于本命灵宠?你不重新考虑考虑吗,这家伙一脸随时会为了利益出卖主人的奸臣相,天生反骨、白眼狼,说的就是这种货色,哪怕选鬼蛇也比这家伙强啊,至少用得放心。”仅仅一滴心窍血是无法炼成本命灵宠的,顶多是让彼此的联系更为亲密,真正完整的本命渡劫灵宠炼制法门只有万兽宗拥有,但它的做法不过是用本命灵宠替代本命法宝,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只要修炼万兽宗一脉功法的弟子皆能拥有本命渡劫灵宠,倒是不再仅限于器修。“你说错了,正因为这小子贪婪、怕死、奸诈,所以才不会背叛我,某种意义上,它是最忠诚的仆人。”罗丰却对鬼师有不同的看法。通天古书冷笑一声:“只要还能从你身上获得好处,这小鬼就不会背叛你?这份忠诚还真是廉价啊!当然,某种意义上,也很昂贵,至少别人付不起这个价。”两者交谈间,那边的血之道劫渐渐往下侵蚀,五毒化血钟如同瀑布中的一根浮木,任载任沉,虽是苦苦支撑,维持着最后的一点底线,但穷途末路之相已是毕露无遗,任谁都瞧得出,它的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然而,作为利益相关者的鬼师和罗丰皆是一副置身事外、任其生灭的态度,冷漠非常。通天古书见状,心中暗忖,鬼师这奸诈货莫非还真是“忠臣”,居然敢把自家性命赌上,对于一个天生胆小怕死的家伙来说,这已是无比忠诚的表现,或者说,这家伙忠诚的对象是罗丰展现出来的能为和智慧。眼见血气即将侵染到五毒化血钟的本源,某人终于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只见一道魂魄从五毒化血钟的内部飞冲而出,惊慌失措。其魂魄表面现出一张面孔,居然是厉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