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希望与绝望之都之三(1 / 2)

魔域森林 月雨 3685 字 1个月前

两名男子策马疾奔。在前方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披着魔法披风,脸上的表情充满孤傲之色。他的脸上有几处疤痕,那些疤痕留在脸上,非但没让男子的长相变得凶恶可怕,反而让他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

另一位男子身材较为矮小,不过也不算矮小。在皮甲之下包覆着壮硕的肌肉,这名佩带宝剑的男子神情充满阳光,嘴边挂着春天般的笑容,给人非常亲切的感觉。

他们两人的神情都过于轻松了。

不论是阳光男子的笑容,还是魔法师的冷笑,在他们脸上都无法察觉到危机感。

这实在不像是被近百名半兽人追赶之人该有的神情。

纵然两位旅行者骑马飞奔的速度,比用两只脚追赶的半兽人快多了,也不该这么没紧张感。

魔法师的神色,让人觉得,被近百名半兽人追赶,像是吃饭睡觉般寻常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剑士则像淘气的孩子,偶尔还回过头对半兽人做鬼脸。要不是他这种故意挑衅的行径,也许那些半兽人就不会如此苦苦追赶了。剑士的挑衅,让半兽人们明知道追不上骏马,还是固执地追了数十公里。

这一追一逃,当旅行者完全摆脱半兽人时,已经进入山区,太阳也西下了。

他们在山区休息。

这片原始的山林崎岖难行,只有些兽径,不适合骑马。

在他们休息的地方,两匹骏马也不见踪影。

魔法师在他们休息的地方施展了简单的隐蔽魔法,在地上点起无光的魔法火焰,这是为了驱除夜晚的寒冷,并且避免火光引来危险。

剑士在星光下把玩着一个魔法徽章,徽章上刻画着一头骏马,其形态就如同白天骑乘的那匹马。

“真是神奇的魔法,把这么珍贵的魔法物品送我,真的没关系吗?”剑士问。

魔法师回答:“那匹血引灵驹的主人已经是你了,即使他人拿到徽章,除非重新进行契约,否则无法将它呼唤出来。况且灵驹是仰赖你的体力在活动,除了一开始的契约仪式,根本不花费我的魔力。”

“原来如此,难怪我怎么觉得骑了一天的马,肌肉竟然会疲惫……我懂了,难怪你的体力这么好,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持续地锻练。”

“好说。不过备前,你的体力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你是我所见过,第一个骑了一整天的灵驹后,精神还这么好的人。”

“星狩……”

“嗯?”

“你该不会是故意想看我出丑的样子吧?”

“怎么会,你想太多了。”

“不过这真是个好东西,它让我明白自己哪边的肌肉锻练得还不大够。可以让人快速赶路,又能一面自我磨练,这个道具真的太方便了。”

“哈!真难得,你还是第一个肯定血引灵驹的人呢!”

“这当然是好东西,不然咱们的行程肯定会拖延许多。”

“嗯,明天上午翻过这个山头,就能抵达古迷达港了。算算时日,船也差不多这两天该到了。”

“是啊……艾凡娜他们也差不多已经到十车城了吧?”

“如果顺利的话,是该到了。”

备前欠身,调整一下姿势,又问:“十车城是个怎样的城市啊?我在古迷达港听了不少关于它的传言。在那里,十个人中就有九个半希望能到十车城过生活,敢情十车城是天堂般的地方不成?”

“天堂吗?哈……”星狩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对生活在绝望之地的人而言,总是要有点希望与期待,才有动力活下去。不过在我看来,由古迷达港移居到十车城,不过是由灼热地狱跑到寒冰地狱罢了,真正能够脱离地狱进入天堂窄门的人,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星狩嘲讽的说:“不过带着公主的人,当然能成为少数中最幸运的少数。”

备前再问:“那你呢?”

“我?”星狩看着遥不可及的满天繁星,道:“人活在那里多半是身不由己,可是活着的心境却是由自己决定的……在地狱中打滚,不是比无聊的天堂有趣多了?”

※※※

同时,艾凡娜带着十车城的公主拉克希米,也已经进入十车城的地境。

从肥油旅馆到十车城的距离,比到古迷达港近了二、三天的路程,不过艾凡娜他们却与星狩差不多同时抵达目的地。

艾凡娜等人的旅程会多费时日,一方面是带着拉克希米,另一方面则是队伍庞大,多少容易拖延。

由肥油旅馆出发时,保护艾凡娜的队伍多达四十余人,几乎把旅馆的客人带走大半。不过现在,还待在艾凡娜身旁的人,已经剩不到十人。

这趟旅程可谓死伤惨重,令人唏嘘,不过艾凡娜觉得可叹的,倒不是耶佛大陆众多魔物的危险与可怕,反而是对人心的阴险感到遗憾。

减少的人口,都不是死在魔物的獠牙利爪,而是被同行的人给除去。

这一行人原本就是各怀鬼胎,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能够独占送回公主的利益,加上成员中原本就有不少是互相敌视的,没有发生互相残杀的事件反而奇怪。

暗算、反叛艾凡娜,将公主抢过来的念头,有准备进入实践阶段的就有四起,不过真正让艾凡娜知晓的仅有一件,因为这一件古柯实在来不及事先处理掉,演变为双方对峙杀戮的局面。

另外三件则在实行暗杀行动之前,被消弭于无形。至于是怎么让那些人打消念头?方法很简单——死人是无法再进行任何活动的。

这种结果,让艾凡娜不禁感叹,人类最大的敌人终究还是人类。

身为火之法皇的牧师,对于耶佛大陆之人毫无道德法纪观念,实在是难以自处,更叫艾凡娜觉得身处于异世界之中。在这趟旅程当中,她才真正体认到,她来到了黑暗、蛮荒、无法无天的国度——耶佛大陆。

不论如何,这趟充满勾心斗角的旅程已经快抵达尾声。剩下的成员,已经很难再对艾凡娜他们造成威胁。

由肥油旅馆加入的成员,仅剩魔法师幻幽,还有他的同伴灰矮人血斧,以及另一位盗贼喜夫.夏克利。如果这三人联手,正好形成三对三的局面,不过喜夫仅是一位个体户的毛贼,对魔法师向来是敬而远之。而幻幽也明白他擅长的幻术,很难在火之法皇的神力之前发挥效用,况且人数已经变得很少,与其为了独占利益而冒险,不如安全地和平共享。

※※※

十车城是个与艾凡娜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地方。

传说那里应该是个鸟语花香、山明水秀,至少是个让人能够安居乐业、令人向往的福地。不过进入十车城的地境,艾凡娜看到的居民,却没有那种因安居乐业而满脸幸福的感觉。

安居是有,至少良田四处可见,玉米田上的玉米长得是又多又大,丰硕的麦子下垂低头,四处可见辛苦工作的农民。

十车城外围的人民很努力辛勤的耕种,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丰收的笑容。

这裏的人,眼神是灰色的,脸颊是凹陷的,表情没有生气,有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这既不合理又奇怪,明明就是安居之所,为何没有富足欢乐的人民?

进入十车城的地界之后,在路旁不时可见一座又一座的神像。

这些神像形状、动作各异,更没有两尊神像的脸孔是一样的。有的坐落在道路旁边,有的则直接站在麦田里头。这些神像的样貌威武,姿态凶猛,或四臂、六臂、八臂,手上持有刀、剑、锤、鞭、金钢杵、法轮、法旗等等不同的武器。

神像的材质颇为特殊,黄土色的外表,不似岩石雕刻而成,也不像是由泥土塑形而成。

在来到十车城之前,古柯就已经说过,十车城所信奉的主神为武勇的克利希那。这些神像果真充满武勇的风格,不过应该都不是克利希那的神像。

进到十车城外围时天色已晚,在古柯的建议下,众人决定先休息一晚。

幻幽与古柯离开艾凡娜身旁,前去打听十车城内部的消息。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们不能保证公主的失踪,不是城内某些人士的阴谋。毕竟有“人”能将公主由防守严密的十车城中掳走,最有可能的嫌疑分子,就是十车城有企图窃国的内贼,要是不小心找错通报送回公主的官员,不就等同于羊入虎口。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古柯与幻幽先行入城,了解该向谁通报他们带回公主,才能带来最大的利益。

艾凡娜等人,就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暂且歇息。

灰矮人血斧利用空闲,拿起钢斧刻起石头来。灰矮人的石刻技术相当高明,而且不用铁锤、凿子,手上有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来进行凿刻的工作。

看那灰矮人粗短的手指拿着笨重的斧头,在比拳头大两、三倍的坚硬石头上,雕琢出朴素却不失精致的作品,实在叫人很难想象,除了让人感到粗鲁的灰矮人也有心思细密的一面外,也展现出他那惊人的腕力。

灰矮人在创造他们族人的传统工艺,而圣骑士思沃德则静静地守在艾凡娜身旁,虽然也是坐着,剑却不曾离手,他眼睛半闭,没有出声,嘴巴却是一开一阖,默念祷文。

这时的艾凡娜心情也轻松多了。

好不容易将拉克希米送返家园,她的责任也算是告一段落。到了明天,将拉克希米送交十车王,她就可以正式开始寻找法皇殿失落的火焰法典,不过要与粘着她的拉克希米分离,多少还是有些伤感。

队伍中剩下的成员盗贼喜夫,则闲不了半刻。只见他在艾凡娜他们休息的不远处走来走去,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活像停不下来的猴子。

这个时候的喜夫可不是到处寻找下手行窃的对象,而是因为兴奋而坐不住。他光是想到有机会成为十车城的公民,就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除此之外,还能获得金银财宝的赏赐,这令他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嘿……接下来,我该弄几个美女来当老婆呢?”正当喜夫脸上露出淫|荡的傻笑,心裏编织桃色美梦时,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神色匆匆的疾跑而来。

十车城的连外道路好歹也有四十余米宽,至少可以四、五十人并肩而行,不过那名少年却正好也靠着路边飞奔。

喜夫见状双脚轻弹,像是跳舞般地向右让开。可是很不巧的,那名少年也有相同的想法,他将奔跑的路径向左略微修正。就像是约好似的,砰的一声,两人撞成一团,摔倒在地。

一下子,喜夫在脑中描绘的美梦就给撞飞了。

他火大地骂道:“小鬼,会不会走路啊!路这么大条,你中间不走,旁边不走,偏偏跟老子我过不去,非要往我身上撞吗?”

少年连忙爬起来,慌张地向后望去,忍着痛就要跑开,完全不把喜夫当一回事。

“喂!你撞了人就想跑啊!世上哪这么好的事!”

喜夫来不及爬起来,伸手一勾将人绊倒。

少年又重重地摔了一下。

“哼!想溜?门都没有。你也不去探听一下,老子这辈子什么都吃,不管是地上爬的、天上飞的,管他四只脚、八只脚、两只脚,还是没有脚的全都能吃……不过,就是不吃亏!”

喜夫得意地说着,哪知那名少年理都不理,只知道快点再爬起来要离开。

“喂,你没搞错吧?这么急是赶着要去投胎吗?”

少年闻言又回过头。不过看他的神色,却不像是因为喜夫的话才回头,倒像是在看身后有没有人追来。

这种着急想逃跑的表情,让喜夫心中浮现一种亲切感,他想到自己过去学艺不精时,也常有这种表情,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原谅相撞之仇。

少年再次爬起来,又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