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帽山的山坳中,有一座历史悠久的村堡,那就是天阳城魏家的老宅,村堡后方,是一片竹林,竹林北侧有一条小溪,溪边有一一间石屋,石屋上挂着一块匾,写了三个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字,养心斋。小溪另一端有花园,种着金黄色的沙菊,轻风吹过,淡淡的菊香在空气中弥漫着。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坐在花园旁,一边饮茶、一边聊天,同时还在布着棋。“欧阳,几年不见,棋艺见长啊。”那老者笑道,他就是魏家的老祖。“不过是随便消磨时光罢了,算不上什么棋艺。”那中年人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一朵乌云遮住了明耀的阳光,让这片天地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平地卷起,一朵朵在沙菊在阴风中无力的摇摆着,丝丝花瓣被吹落,又被卷上半空,纷纷扬扬向下洒落,犹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雨。那中年人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也脱手落下,砰地一声,翻倒在棋盘上。“欧阳,我知道你独喜这沙菊,不过,新年将至,沙菊也到了凋零的时候了,月有阴晴圆缺,本属自然,何必这样惊诧?”那老者皱起了眉头。那中年人双眼充满茫然之色,没有作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乌云,良久良久,轻叹一声;“魏老,你可知道……天命么?”“天命?你还信这个?”那老者笑道:“我只信,吾命由我不由天”“我们都过了立祖之境。”那中年人轻声道:“你还记得当初的感悟么?“当然记得。”那老者道:“不过,要把当时的感悟说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该怎么说呢……冥冥中忽有灵机一动,我便知道,到时候了,立祖立祖,就是立地成祖啊。”“天命亦是差不多的。”那中年人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前,恩师给我见过一个故事,这世界就像一棵树,树上生长着无数生命,有些生命只是灰尘、只是露水,是寄生的虫蚁,而有些生命,是树上的绿叶,它们就是天命者,每一片树叶的掉落,都会让大树感伤,所以这世界将出现一些隐隐约约的效应。“欧阳,你到底在说什么?”那老者狐疑的问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以我的资质,居然也能成为天命者……”那中年人叹道:“我是该大笑还是应该大哭……”“欧阳,你又着魔了”“魏老,你不懂的。”那中年人顿了顿:“把寿诞取消吧,你马上离开,回绿海,为我九月保留几分元气。”“回去?你开什么玩笑?”那老者愕然道:“我三山五湖便撒请帖,不知道来了多少朋友,你让我走?”“好吧……我已经说了,听不听在你。”中年人苦笑道,他了解那老者的性格,知道不是几句话能劝动的:“魏老,我想安静一会。”“也好,我晚些再来找你下棋。”那老者站起身。中年人慢慢闭上了眼睛,那老者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了,转过身,犹豫片刻,问道:“欧阳,你感觉……会发生一些事?”“说亦无益。”中年人淡淡说道。那老者耸了耸肩,转身越过小溪,消失在竹林另一端。不知道过了多久,两道人影缓步向这边走来,一胖一瘦,胖的穿着白袍,笑容可掬,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极有派头,瘦的穿着黑色劲装,身形就像鬼魅一般在空中闪烁不定。两个人来到中年人身旁,同时恭声道:“大人”“你们来得也算巧。”中年人睁开眼:“去给我取纸笔来。”那瘦子转身离开,飘入那座石屋中,随后拿着纸笔飞了回来。中年人把纸摊在桌上,愣怔了片刻,接着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几段话。“你们跟了我多少年了?”中年人轻声道。“大人,正好六年了。”那胖子微笑道。“六年啊……不长,但也不短了。”中年人道:“不过,我们的缘分,应该要到此为止了。”“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那胖子露出震骇的神色。“想当初,我被魔蛊宗追杀,身负重创、九死一生,是恩师救下了我,并传给我一身医术与丹诀,如果没有恩师的指点,绝没有我的今天。”中年人答非所问的回道:“只可惜,我没办法在恩师膝下尽孝了,这封信给你,切记,无论如何也要把信交到恩师手中”说完,中年人挥了挥手,墨迹未于的纸轻飘飘飞了起来,飞向那胖子。那胖子急忙伸手接过来,视线在纸上扫了一下:“这是要……交给太上?可太上老人家一向行踪不定,我去哪里找?”“螺角洲那个洞府,你知道吧?”中年人道。“知道。”那胖子点头道。“恩师的足迹遍布整个大陆,但真正能留他住上一段时间的,就那几个地方。”中年人道:“你在那洞府里等,一年等不到,就等两年,两年等不到,等三年,明白?”“明白了。”那胖子急忙道。“看我的运气了。”中年人露出苦涩的笑意:“如果恩师凑巧到了螺角洲,以恩师的大威能,或许可以⊥我改天回命。”“大人,我什么时候去?”那胖子问道。“现在就走,不要耽搁。”中年人道。那胖子很于脆,转过身向半空射去。胖子已经走了,瘦子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中年人的视线落在瘦子身上,缓缓说道:“你也该走了。”“大人,可是有些不妙?”瘦子用清冷的声音问道。“何止是不妙,有大灾祸。”中年人道。“那我不走。”瘦子道。“你这又是何必?”中年人摇头道:“你欠我的,这些年已经还清了。”“有些债是换不清的。”瘦子道:“卑职斗胆问大人一句,如果司空太上有难,您会避而远走么?”中年人沉默了,良久,再次露出苦笑。“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大人您太过颓丧了。”瘦子道:“落在狮虎口中的羔羊,尚且要奋力挣扎,难道我们连羔羊都不如?”“你不懂的……”“我是不懂,可我也不服”瘦子道:“这几年,我也交下了几个朋友,大人,我去去就回”说完,那瘦子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允许,转身向后走去。中年人默默的看着那瘦子的背影,眼神显得格外复杂。在魏家老宅的门口,几个年轻人勾肩搭背,正热情的聊着什么。“二少,我说几句实话”沈从云瞪着眼睛,满脸严肃:“我知道有人笑话我前倨而后恭,那是他们不了解我的秉性”“别管他们。”那被称为二少的年轻人笑道:“我信得过你老沈的人品。“二少,我不是挑拨离间,故意在你面前说你亡兄的坏话。”沈从云道:“如果当初你们魏家定下的嫡子不是大少,而是二少你,我有必要那样于么?和你们魏家相比,我沈从云算个屁啊?岂不是自取其辱?”“老沈,你喝多了,别说这个、别说这个。”那二少连连摇头。“不我就是要说”沈从云叫道:“你那大哥真他吗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他能有二少你一半仗义,我们会和魏家对着于?开什么玩笑?二少,你随便派个人到天阳城里打听,说到你们魏家大少,人人侧目,提起你二少,大家都服气”说完,沈从云用力挑起了大拇指。“呵呵……”那二少笑得有些尴尬,沈从云这样捧他,他其实是很开心的,但用大哥做对比,他又感觉有些不妥当。“为什么?因为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因为大家心里有一杆称”沈从云道:“你那大哥到处撒野,可你二少呢?绝对够朋友至于那些不服你的人,当然要收拾他们,这没什么好说的。”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对那二少说道:“去给我找一匹好马,要快一些。”“您要去哪里?”那二少急忙端正表情,毕恭毕敬的问道。“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那穿着黑色劲装的人皱眉道。“我魏家有不少好马,但马的优劣不一样,有的速度快,适合短途冲刺,有的耐力强,适合长途奔波,所以……”那二少陪笑道。“哦。”那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想了想:“我要去归云庄。”“明白了,您稍等。”那二少道。时间不长,二少亲手牵着一匹马儿走了出来,随后把缰绳递给那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沈从云看着马儿冲出堡门,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二少,这也是你家的客人?派头好大啊……什么来历?”“我也不清楚。”那二少道:“我只知道,是家里老祖的朋友,当然不敢慢待了。”“二少,我先回去了。”沈从云道:“不瞒你说,兄弟们有些转不过弯来,我得好好劝劝他们,这是老祖的百年寿诞,无论如何也要过来捧场的”“老沈,辛苦你了。”那二少伸手在沈从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把话说在这里,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再让兄弟们饿肚子,放心,今日的魏家已不再是往日的魏家了”黄昏时分,归云庄外的密林中,苏唐静静的看着林外,而沈从云在他身后焦急的转来转去。“怎么还不出来呢……”沈从云喃喃自语着:“我不会看错的,瘦得象个人于,一身骨头没有二两重,和您说过的差不多。”“太晚了,你先走吧。”苏唐道:“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什么。”“那……也好。”沈从云于笑了一声。“再发现什么,马上告诉我。”苏唐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沈从云。“您已经给过我化境丹了”沈从云退后一步:“就算我再不要脸,也不能接您的东西了……”“化境丹你一时用不上,给了等于没给。”苏唐道;“这是五花聚顶丹,对你现在有好处,上次忘了给你。”“不不,我真的不能再要了……”沈从云一边摆着手一边向后退。“那就扔掉吧,反正对我也没用。”苏唐抬手把瓷瓶扔向附近的一口枯井沈从云脸色突变,随后纵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虎扑把瓷瓶抓在手里,随后呆呆看着苏唐。“这不算我给的。”苏唐淡淡说道:“是你自己捡到的。”沈从云长长吁出一口气,他有些担心,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他一直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修行路上苦苦挣扎。他怕,怕这些是要命的礼物“去吧。”苏唐道。“多谢大人。”沈从云一字一句的说道,随后向林中走去。苏唐等得很耐心,一直等到月上枝头,从归云庄里奔出几匹马,沿着土路向前飞驰。几十息之后,那几匹马儿跑近了,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马背上骑士们的容貌,苏唐的身影晃动了一下,随后扬起手。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剑突然从空中堕下,轰地一声巨响,笔直刺入路中,整条路都被这一剑切断。几个骑士同时勒住缰绳,马儿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叫声。“什么人?”为首的骑士勉强控制住内心的慌乱,怒喝道。以灵器堵路,敌意已经昭显无疑,几个骑士纷纷释放出自己强横的气息,当然,所谓强横是因人而异的,对普通的修行者来说,他们确实够强,但对苏唐来说,他面前只有一个人勉强算得上是对手。苏唐迈开脚步,缓缓向林外走去,他的身体被翻腾的黑色烟气笼罩在其中,让人无法辨别的他身材、身高,还有胖瘦,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张金色的面具。苏唐走过之处,都被浓浓的烟气遮盖住了,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但黑暗中时而有点点火光亮起,给人一种错觉,恍若天穹夜色跌落到人间,成了苏唐的战服。为首的武士看到苏唐出场的架势,他的双瞳瞬间缩小,在这几年里,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血腥搏杀,经验足够丰富了,那顶天立地的巨剑,还有充满恐怖气息的黑暗,都在昭显着苏唐的强大。“你是谁?”那为首的武士倒吸一口凉气,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九月九的看门人?”苏唐缓缓说道。那为首的武士脸色先是一惊,随后又沉下来,冷冷的说道:“原来是你…“你认得我?”这次轮到苏唐惊讶了,他之所以一下子启动了魔装的四个构件,就是因为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听对方的口气,似乎以前见过他。“就是你……让我家大人感到坐立不安?”那为首的武士回道:“没错,我是九月九的看门人。”每一个月,都有三十个看门人,但看门人之间的实力并不一样,别的看门人只是大宗师,而他,早突破了大祖之境。“孙哥,你在说什么?”另一个骑士不解的问道。“上杀了他”那为首的武士突然喝道。从归云庄里出来的几个修行者不明究竟,但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助拳,听到那瘦子的话,再不犹豫,各自腾升而起,从空中扑向苏唐。归云庄的修行者们很有自己的章法,一个挥舞着两柄重锤的修行者飞得最高、冲在最前面,另一个操控飞剑的修行者鬼鬼祟祟跟在后侧,用同样的身影掩护自己,还有一个手持长弓的修行者向后飘退,准备拉开一段距离。只是,他们在往日养成的战斗配合技巧,在苏唐面前是一文不值的,因为他们是大宗师,还没能突破那道壁垒。苏唐抬起手,插入地中的巨剑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苏唐手中,接着,苏唐挥动巨剑,向下斩落。轰……土路当中出现了一条长达百米的大裂痕,那三个大宗师的身影,几乎是同时被苏唐的剑光绞得粉碎,轰击声震耳欲聋,沙石漫天飞舞,直飘上十几高的空中。“孙哥,你在说什么?”另一个骑士不解的问道。“上杀了他”那为首的武士突然喝道。从归云庄里出来的几个修行者不明究竟,但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助拳,听到那瘦子的话,再不犹豫,各自腾升而起,从空中扑向苏唐。归云庄的修行者们很有自己的章法,一个挥舞着两柄重锤的修行者飞得最高、冲在最前面,另一个操控飞剑的修行者鬼鬼祟祟跟在后侧,用同样的身影掩护自己,还有一个手持长弓的修行者向后飘退,准备拉开一段距离。只是,他们在往日养成的战斗配合技巧,在苏唐面前是一文不值的,因为他们是大宗师,还没能突破那道壁垒。苏唐抬起手,插入地中的巨剑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苏唐手中,接着,苏唐挥动巨剑,向下斩落。轰……土路当中出现了一条长达百米的大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