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唐和雷怒交谈的时候,千奇峰后山,一棵参天的云杉树下,贺远征一动不动的盘坐着,他面前十余米处,有一株白色的小野花,在随着风儿飘摆贺远征眼帘半开半闭,似乎在观赏在那株野花,又好像是在内视着自己的本心。他的身体虽然不动,但在四十多天的闭关中,他的心境从来没有安静过。小野花在慢慢绽开,没有妖艳的颜色,也没有沁人的芳香,但胜在纯净无暇。突然,一只硕大的牛蹄落下,把那株白色的小野花碾得粉碎,野牛并没意识自己做过什么,随便在周围啃了几口草,又慢悠悠向远处走去。冬去春来,草木开始复述了,那株小野花又一次顽强的长出枝叶,重新绽放。一对少年情侣从远方走来,男孩子的相貌和他贺远征有几分相似,但那女孩子的脸却很模糊,他看不清,男孩子轻轻摘下野花,温柔的戴在女孩子头上,接着,少年情侣欢快的向远方跑走。又见冬去春来,小野花慢慢长出枝叶,再一次绽放。一道惊雷从天空中落下,轰击在地面上,那株小野花瞬间便化作灰烬。还是冬去春来,小野花似乎拥有永不放弃的心念,竟然又一次出现在贺远征眼前。灾难持续不断,总是在那株小野花以一种最绚烂、最纯美的方式展现自己的时候降临,有天灾,有人祸,也有兽类的践踏。慢慢的,大海越升越高,漫过原野,漫过高山,遮住了世间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水逐渐退去,露出了漫山遍野的泥沙,接着,那株小野花一点点钻出泥沙,长出花蕾,默默绽放。它是那么的柔弱,但,贺远征感应到了它的骄傲。不过,灾难重新开始降临了,一次次,又一次次。贺远征的心境从开始的不忍,逐渐变成了感伤,最后,全部化为平静。短短的四个月,对贺远征来说,恍若历经了千万年的沧桑。一抹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落下,落在了那株小野花,贺远征突然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声,随后起身,走到那株小野花身前,折断花茎,摘下了小野花。接着,贺远征直起身,把小野花慢慢插在自己胸前,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指尖所捏的,不是小野花,而是无数年沉重的时光。随后,贺远征嘴里哼起了歌谣,转过身,缓缓向林外走去。走出十几步,贺远征停下了,轻声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在为远征指点迷津?可否显身一见??”林中依然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明白了。”贺远征笑了:“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前辈的。”想化解胸中弥漫的杀意,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发泄出来,另外一种,则是在流逝的时间长河中,让一切逐渐淡化。千奇峰中居然隐藏着一位绝世强者,用一种连他贺远征都无法理解的大神通、大手段,让他在短短时间内,旁观着千万年的沧桑变幻,不但化解了他的心魔,更让他的心境淬炼得无比坚韧。这对贺远征而言,无疑是再造之恩了,所以他绝对不会勉强什么,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那位绝世强者帮自己度过难关,尊重对方的意愿是最基本的回报。在先生阁内,谈话还在继续着。“先生回来得正是时候。”雷怒道:“老师道被贺小哥所毁,但远安城还有收元宫,也是十祖会的分宗,而且,十祖会来了一位大祖,叫金祖陈言,陈言让人带口信过来,他会在近期带着收元宫的修行者来拜山的。”“怎么?想威胁我们?”苏唐冷笑一声:“陈言……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太象是威胁,可能有化于戈为玉帛的意思,估计是被贺小哥杀怕了。”雷怒道:“陈言的名声也算响亮,先生应该是听别的流浪武士谈起过吧。”“不管那么多了,我等着他来。”苏唐道,他的视线从挂着的绢幅上扫过,突然想起什么,转移了话题:“对了,在这下面加上一行,天阳城大先生,沈从云。”“天阳城?先生这次是从天阳城回来?”雷怒问道。“嗯。”苏唐点了点头。“我估计……天阳城一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了。”雷怒笑了起来。“这个……我突然发现,我苏唐才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祸星。”苏唐自嘲的一笑:“不管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变得一团糟。雷老,最近还有别的事情么?“先生总算知道关心千奇峰了。”雷怒道:“有一件大好事,但也有可能变成大坏事。”“是什么?”“贺小哥横扫红铜谷,岳十一便派人顺理成章的占了红铜谷的铜矿。”雷怒道:“但……有些烫手,红铜谷的几处铜矿每年都能提炼出几十斤七色铜精,是铸造灵器的极品材料,岳十一让人仔细盘问过,实际上每年的产量是九十斤左右,铜山城和远安城的修行世家相互勾结,只报给十祖会七十斤,自己留下二十斤,当然了,十祖会每年都返还给他们十斤左右的七色铜精。而十祖会报给长生宗的,可能是四十斤,长生宗还要报给蓬山,这是一个链条,如果我们在源头把七色铜精截断,长生宗、甚至是蓬山,都可能会有所反应。”苏唐皱眉不语。“我们几个商量过。”雷怒道:“已经灭了老师道,和十祖会成了死敌,没必要和他们打交道,完全可以、绕过十祖会,直接和长生宗商量,可只怕……他们会狮子大开口,或者于脆派人过来调查七色铜精的产量。”“十祖会怎么和长生宗搭上了?”苏唐道:“我们找长生宗,这不成进贡了?”“先生,小宗门自然要向大宗门进贡啊。”雷怒苦笑道:“就说蓬山,您真以为他们是自给自足的?蓬山可是有万千弟子啊,只靠自己,他们早就入不敷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