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站在门外,他突然感应到里面传出灵力波动,不由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厅门被人砰地一声撞开了,脸孔扭曲的剑老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苏唐,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走快走……”一道银色微光一闪而逝,剑老的脖颈间出现了一条血痕,接着他的头向一侧歪倒,露出了脖颈间如镜面般平滑的创口,下一刻,一道血泉冲天而起。“想走?往哪里走啊”随着淡淡的轻笑声,一条人影从门内冲出,那人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挡住大半张脸,手中拎着一对银色的铁钩,样子很奇特,和蝎尾的尖刺差不多。那人从门内飘出后,右手的银钩探向苏唐,身形同时向前掠起,这意味着他压根没把苏唐放在眼里,一招递出,已经在开始寻找第二个目标了。苏唐从洞开的厅门中,清晰的看到那两个魔蛊宗的大祖,都已倒在血泊之中,穆春光不知在哪里,但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苏唐没有片刻犹豫,身形向后飞退,避开了那人挥出的银钩。“咦?”那人愣了愣,身形突然转向,随后踏出一步,他的身法很迅捷,只是轻轻一步便跨越了十余米的距离,再次挥出银钩。从银钩上暴起的劲流,犹如一柄看不到的巨刀,撕开空气,瞬间便逼近飞退的苏唐。苏唐身形一闪,向旁侧避开,有两个魔蛊宗武士从甬道中冲出来,正好迎向劲流。轰…那两个魔蛊宗武士就像被炮弹击中了一般,身体崩得四分五裂。“呵呵,这里还有一条大鱼啊”那人影长吸了一口气,身形紧紧追着苏唐,手中银钩一次次卷出,释放出的劲流不停轰向苏唐。对大修行者来说,这里的甬道太过狭窄了,受到劲流轰击,两侧的墙壁还有上空的天花板,在发出震耳欲聋轰响声的同时,一片片崩塌着。两个人一追一逃,速度都是快到极点,但优势在苏唐一边,距离在逐渐拉大。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飘了进来;“我来吧。”那人影身形急停,接着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女子从旁边的甬道中踏步走出,她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上扣着眼罩,鼻子上还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随后她拉开长弓,瞄向苏唐。弓弦声响处,一支黑色的劲矢激射而出,劲矢中裹挟着一种莫大的力道,不但在迅速膨胀,还发出奇异的震荡,两侧的墙皮成片被剥落。苏唐避无可避,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启动魔剑,不过,他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底牌,一边运转灵脉,一边向后栽倒。苏唐释放出部分领域之力,他也就成了一艘小型的气垫船,领域能确保他不会跌落在地上。苏唐始终悬在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继续向后飞射。那一箭从苏唐上空飞过,正击在甬道尽头一座高大的石门上,轰地一声,石门竟然被这一箭炸得粉碎。苏唐继续飞掠,穿过四处迸射的石块,冲入一座偏厅。这座偏厅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有些狭窄,厅中堆满了各类杂物,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块,一圈有七、八个角门,苏唐随便踢开一扇角门,冲了进去。前面没有那种发光的石头了,目之所及,一片黑暗,苏唐停下脚步,上下左右扫视了一遍,突然隐隐看到上方一处凹壁,他立即中断灵脉运转,屏蔽自己的气息,随后单纯用肉体的力量,向上方攀去,接着缩入那处凹壁中,稍微整理了一下,盘坐下去,又把自己的呼吸放到最轻。下一刻,那戴着斗笠的人和那穿着红色劲装的女子,都冲了进来,看到前面一片黑暗,不得不停下脚步,凝神感应着。苏唐早就屏住了呼吸,那两个人什么都感应不到,片刻,那戴着斗笠的人恨声道:“逃得倒是真快我还是第一次追丢了人”“或许,他身上有风之羽衣那样的灵器吧。”那女子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那个人……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戴着斗笠的人说道。“你太好胜了。”那女子露出笑意。“不是好胜。”戴着斗笠的人摇了摇头。“不是好胜又是什么?”那女子问道。戴着斗笠的人答不出来了,迟疑片刻,转过身向回走去。苏唐依然没有动,他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是难得的机会,而且,现在剑老和穆春光都已经死了,他不在意其他那些魔蛊宗修行者安危,没有必要出去。几分钟后,下方暗了一下,那戴着斗笠的人再一次出现了,他同样屏蔽了自己的灵力波动,然后留在外面等苏唐,可惜,什么都没等到。顿了顿,那带着斗笠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转身向外走,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躲在凹壁中的苏唐,笑容有些冷,过分了他是因为灵力衰竭,而且不知道魔蛊宗的第七总社发生了什么,所以尽力退让,可对方居然不依不饶的,似乎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也好等他的灵力完全恢复之后,不用对方来找他,他会主动送上门去的外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苏唐的感应力非常敏锐,他能判断得出,外界一共有九个大修行者,当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九个强烈的灵力波动,慢慢变成了六个,一直到战斗结束,他们再没有减少过。也就是说,至少有六个大祖级别的大修行者,闯入了魔蛊宗的第七总社,大行杀戮。而且在魔蛊宗肯定有内应,否则不可能直入中枢,袭杀了社宗,剑老和穆春光,也不幸受到了波及。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外界隐隐传来的惨叫哀嚎声终于停歇了,而那六个大祖所散发出的波动,也全部消失。苏唐心中产生一种警觉,立即离开原远处,跳下去,摸索着向黑暗中前行,走到极深极远处,寻了一个小石台,坐在上面重新开始调息。片刻间,远处闪过几条人影,应该是那戴着斗笠的人和同伴又找回来了。“很好”苏唐喃喃的说道,对方这般纠缠,让他心中恼怒无比,而那戴着斗笠的人,也上了他的必杀名单,谁出来说项都没有用只要以后让他找到,他一定杀了对方那几个人搜寻的速度并不快,毕竟苏唐已经昭显出了一定的实力,在这片黑暗中寻觅敌踪并不容易,他们不敢大意,万一被苏唐偷袭的话,极有可能要吃大亏。十几分钟后,搜寻无果,那几个人终于失望的离开了,似乎是一种威胁,或者是一种嘲讽,他们在离开时,同时运转灵脉,释放出剧烈的灵力波动,向远方投去。苏唐没有理会,慢慢合上眼帘,进入定境,这样他恢复的速度能更快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唐恢复了清醒,灵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四肢百骸,充满了一种灵动透彻的力量,但在他睁开眼睛时,又感应到有几股灵力波动在外界游荡。苏唐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慢慢站起身,随后运转灵脉,身形如利箭般向前方射去。四周一片安静,苏唐开始运转灵脉,无疑就是在给对方下挑战书,果然,苏唐这边刚刚启动,那边几股灵力波动同时转向,向苏唐迎来。苏唐速度越来越快,片刻间,已回到那装满杂物的偏厅里,随后冲入甬道前方看到了三条人影,苏唐的怒火突然熄灭了,而那三个人的洞察力和苏唐相比要差了一些,他们又冲过百余米,才认出苏唐,先后停了下来。“苏唐,你怎么在这里?”袁海龙目瞪口呆叫道。“你们是怎么通过虫海的?”苏唐问道。“虫海?我们为什么要过虫海啊?”勾尔多道:“我们走的是暗道。”“还有暗道?”苏唐喃喃的说道。“苏唐,别告诉我们,你是从虫海里闯过来的?”勾尔多显得很吃惊:“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发现正歌门有人行为诡异,便跟在了后面,然后一路到了这里。”苏唐道。“你还真是从虫海过来的?”勾尔多叫道。“尔多,你不是说除非服用了魔蛊宗的蛊药,否则连大尊也未必过得去虫海么?”屈宝宝狐疑的说道:“苏唐怎么过来了?”话音刚落,屈宝宝意识到什么,转头用惊愕的目光瞪着苏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苏唐苦笑道。“那我们走的时候,从虫海走吧,让我也见识一下。”袁海龙道。“还是算了吧。”苏唐立即摇头,他发觉不妙时,已经过了半途,回头和继续向前的代价是一样的,没奈何,憋了一口气硬闯过来,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不会那么冒险了。“苏唐,你早就进来了?这里发生了什么?”勾尔多问道。“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苏唐道。“是什么人?”勾尔多追问着。“我不清楚,从来没见过他们。”苏唐道:“一共有六个大修行者,其中有一个戴着斗笠,手中持着两柄银钩,另外一个是女人,瞎了一只眼,穿着红色劲装,箭术非常厉害。”袁海龙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听说过。“到底是谁?又与魔蛊宗有何仇怨?”袁海龙沉吟起来。“外面怎么样了?”苏唐道。“你比我们先到的,居然不知道?”屈宝宝道。“我和那些家伙交过手,吃了些亏,便逃到这边躲起来了。”苏唐道:“我只能听到外面隐隐有惨叫嘶嚎声。”“都死了,到处都是死人。”袁海龙道。苏唐不由想起了剑老和穆春光,心中有些黯然,随后道:“我们分头找一找,或许会有些发现。”“好的。”袁海龙等人应道。这里毕竟是魔蛊宗的第七总社,又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占地极广,除了这座中心大殿之外,还有数个广场,东西两侧各有百十间房屋,只靠他们四个人,很难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总归要试试。苏唐按照自己的记忆,走了回去,又一次看到了剑老的尸体,他沉默片刻,推开虚掩的厅门,里面一片狼藉,那两个魔蛊宗的大祖扑倒在地,脸孔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厄运会降临到他们身上,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白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粉红色。一个魔蛊宗大祖伤在脖颈,另一个大祖被利刃刺穿了心脏,他们似乎没机会发动反击,便被人杀掉了。穆春光仆倒在榻前,一只手抓住榻上一个老者的小腿,那老者依然保持盘坐的姿势,他的眼白也呈现出粉红色。苏唐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有一种非常微弱的杏仁味,莫非……是毒?苏唐环视了一圈,摆在墙边的两排柜子全部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显得很凌乱,肯定有谁翻找过什么,墙角的一块地砖被撬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苏唐走过去,向内看了一眼,洞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苏唐本想亲手把剑老和穆春光的尸体埋掉,但想了想,又放弃了,没办法解释,极有可能引起袁海龙等人的怀疑。走出偏厅,沿着甬道无意识的乱走,苏唐发现,大多数房间都被人翻找过,看来对方做了充足的准备,人手也很多,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搜过这么多房间。向前走了不远,看到屈宝宝迎面走来,前方传来了一种焦糊味,还能看到火光。“那边怎么了?”苏唐问道。“有十几个房间,被人泼上火油,然后烧毁了。”屈宝宝道。“真是处心积虑啊……”苏唐皱起眉头。“也好,免得我们费一番手脚了。”屈宝宝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报销”“那些人未必是好人。”苏唐猜测,对方十有八九是往生殿的人,他们的行动也可能和勾尔多有因果关系。“我才不管他们是好是坏,他们于的事情让我感到痛快、酣畅,这就足够了。”屈宝宝道。苏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别的不说,单单是这种萤石,每一块的价格就在千金左右了。”屈宝宝环视左右:“殿里的萤石差不多有数万块了吧?魔蛊宗这帮家伙,倒是够奢华的。”“他们倒不是为了显耀什么,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中的感觉可不好受,在这里他们只能用萤石照明了。怎么?你还想把所有的萤石都挖出来带走么?”苏唐笑道。“当然了,有了这些萤石,我的山庄也可以变成不夜城了。”屈宝宝道。“等你把萤石都挖出来,估计我们早就饿死了。”苏唐道。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往前走,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又一次聚在一起,勾尔多道:“你们那边怎么样?找到活口了么?”“没有。”屈宝宝道:“那些家伙也真够狠的,鸡犬不留啊”“这就糟了。”勾尔多皱眉道:“我们是来找海风的,一个活口都没有,线索就断了啊……”“你敢肯定,海风最后出现在孔雀山?”苏唐道。“绝对不会有假”勾尔多道。“其实,魔蛊宗还是有些幸存者的。”苏唐又道。“在哪?”勾尔多一愣。“因为他们是内应,自然不会被杀了。”苏唐道:“算算时间,他们出去没多久,又带了那么多东西,是走不远的,我们有可能追上他们。”“他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魔蛊宗的这个第七总社,实力要比我们强得多吧?”袁海龙轻声道:“还是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许,这里也有幸存者呢。”“他们计划得很周密,事先还预伏下不少内应,按理说,不会给我们机会追踪他们的。”苏唐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了?”袁海龙道。“不要忘了,外面还有正歌门。”说到这里,苏唐脸色突然一变:“难道“怎么了?”袁海龙道。“走我们马上走”苏唐急声道:“如果我是他们,又知道有人来了,肯定会想方设法……”苏唐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尖利的哨声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下一刻,他们听到阵阵撕裂般的鸣叫声,大地也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爬了过来,一股庞大而又复杂的、冰冷无比的波动,在四周蔓延开。“是蛊虫?”屈宝宝道:“魔蛊宗的人来支援了?”“走暗道在那边”袁海龙纵身而起,向大殿侧面一个甬道奔去。此刻,袁海龙已经明白了苏唐的意思,他们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魔蛊宗的人死得有些蹊跷,而支援也来得太巧,一旦和对方撞上了,他们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必将结下死仇。苏唐和屈宝宝、勾尔多紧跟在袁海龙后方,就在袁海龙快要接近甬道时,一张惨白的脸突然从甬道中探了出来,冷冷的看向袁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