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地人出去做查探吗?”“那些家伙对一些奇怪的地方很敏感。还且还不用花钱。”奥芬说完,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滚在脚边的一只水桶。这可能是为了打扫才拿出来,结果放在这里忘了。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不好说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感觉水桶上积了一层灰。奥芬抬起脸。蕾缇鑫的书房,原本是很宽敞的,但是现在的房间里,到处是塞满杂乱书本的书架、桌子上的文件堆得满满当当、箱子里全是处理过的证券单据,还有一捆一捆随意堆放在房间各个角落的信纸——这里到处都被相当数量的书本纸张所占领,简直就像偏僻的小酒馆里一样狭窄,阴暗。在射入昏暗屋子的亮光中,能看到尘埃在空中打着漩涡。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虽然很大,但是窗户外是一排防风林,阳光基本照不到这里。她就站在窗户前面。奥芬挥手清除眼前飘散的灰尘,问道:“为什么家里其他地方都打扫得那么干净,自己的书房却是这副样子呢?”“不能让清洁员到这里面来吧?这里有太多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东西了。”她说着把视线移向窗外——夜空中漂浮着一轮明月。“现在你脚下踩着的那张纸片,是长老的联络员送来的秘密文书哟。”“什!?”奥芬慌忙移开脚。“干嘛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在地板上啊?”“因为早就失效了。”她不慌不忙地说完,望向他。长长的黑发衬托出一张文静的脸庞,她直直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透出一丝倦意——“那么,基利朗谢洛。回到正题吧。你把那两个地人派到大街上去——有什么目的?”“我不说你也知道吧。”“我记得我有说过吧——不要去想那个暗杀者的事。”“不要想!?他可是一个想取我性命的暗杀者啊。而且还自称基利朗谢洛!”“所以我才那么说!”啪,蕾缇鑫用手敲了自己下方的书架桌。堆在上面的文件一角散开,掉在地板上。奥芬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这个房间虽说东西很多碍手碍脚,但实际上是很宽敞的。呆在房里的两个人,离得不是很近。即便如此,奥芬还是透过灰尘的霉味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不知是她注意到了这点,还是从对方的表情上得知的——蕾缇鑫僵硬的脸部肌肉一下放松了。“对,是有一点酒精味儿。只是在睡觉前喝了一点——”“你有时间睡觉吗?不是接到了暗杀者的追捕令吗?”“嗯……”蕾缇鑫沉默了一会儿,前额的头发落了下来——“我来说明一下。他——方便起见,就让我称他为『基利朗谢洛』吧——他至少是在两星期前出现在这里的。今天早上,他出现在卫兵值班所的你的面前,从这点来推断,他应该经常出入这座城市。他已经暗杀了五个黑魔术士,全都是在夜间。目标全是身为长老的〈塔〉内最高执行部机关成员。当然,长老们已经严加警戒了,身边都配备了护卫——即使如此,还是有五人遭到杀害。有疑问吗?”“……你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不是吗?”奥芬说完,她的脸有些不自然。她只好故作没事地说:“那我就问了——问题有四个。这是自从事件发生到现在,我所整理出的疑点。我也不指望你能够回答——首先第一点,他,『基利朗谢洛』的动机为何?”奥芬抱着胳膊,很自然地回答:“从目标锁定长老这一点来看,可以有多种结论。摧毁执行部,或是单纯制造混乱,使〈塔〉内大部分机能瘫痪。事实上,现在塔内有组织地进行『基利朗谢洛』抓捕工作的,只有查尔德曼教室而已吧?”这虽然是他的臆测,但也不是瞎猜——在奥芬的注视下,蕾缇鑫苦涩地笑了。“是的。正确来说,只有福瑞迪和我两个人而已——可米库隆在两个月前遭遇事故死亡,哈帝亚远在多多坎达,克鲁肯一直就搞不清在想什么……阿莎莉——”她无言地甩甩头,一下伸开胳膊。“更让人想不通的,就是老师!查尔德曼·帕达菲尔德老师!他已经失踪两个月以上了——就连福瑞迪也查不出他在哪。不过,我们终究……”她又沮丧地说:“比不上老师,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他要是真的想隐藏自己,不管是两个月,还是二十年,我们都不可能找到他……”“…………”奥芬一语不发地听着她的话。大概是表示同意吧——或者只是觉得无所谓——蕾缇鑫靠在书桌上,抬起脸。“『基利朗谢洛』想要破坏〈塔〉的机能运作,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中枢部一遭到攻击,马上就整体萎缩,什么都干不了——无论看起来多么坚固。组织就是这样的东西。而且再怎么说〈牙之塔〉也算不上是有多强大的组织。”“……什么意思?”奥芬不懂她话里的含义,问道。蕾缇鑫打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个手心大小的瓶子——瓶身的标签上写着蒸馏酒之类的字。不打开瓶塞,只是放在手里玩,然后说:“〈塔〉的支配者并不是那些长老,这一点就连不懂事的见习生都知道。掌管查尔德曼教室的最强魔术士,查尔德曼本人失踪后〈塔〉内的秩序已经在飞速衰退。福瑞迪已经脱下教室长的长袍,换上了教师的长袍,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其他的教室——特别是年轻一代魔术士组成的教室,开始出现一些不稳定倾向。在福瑞迪的茶杯里发现过玻璃碎片——当然是涂了剧毒的。福瑞迪似乎知道犯人是谁,但他没有把这件事上报高层。他通过自己处理这件事,藉以获得主导权——简直就像老师!”她语气不屑地说着。奥芬回忆起五年前,曾经怀疑她和福瑞迪之间关系不和。蕾缇鑫面色激昂地继续说:“开什么玩笑!不过是惩治一个冒犯的学生而已,有什么主导权啊!我很害怕——所以最近除了定期工作以外我从不会靠近〈塔〉半步。长袍也是能不穿就不穿——夸耀自己的力量已经形成一种危险了。在〈塔〉里,主导权之争则是比比皆是。”“……若是这样,可以推测出那家伙说不定有另外的动机。”“没错。查尔德曼失踪导致了〈塔〉内混乱,或者有人想要火上浇油,就策划了这出闹剧。”“所以,担心第二个查尔德曼抬头的长老们,纯粹地被视为碍事者,遭到暗杀者的全力清剿。若是这样,那这个计划可真够粗枝大叶的……不过这和选拔舞台主角不同,一旦在〈塔〉里掌握了力量,过去的经历和手段都能一笔勾销。就像曾是暗杀者的查尔德曼那样。”“我……不需要什么力量。我想要的,不过是能有个安静生活的地方罢了。所以把教室长的职位让给福瑞迪,作为回报,我获得了居住权和房子……”蕾缇鑫没好气地说,语调不再激烈。她把酒瓶放在桌上,静静地说:“第二个。动机先放一边,手法又是如何?已经加以戒备,还有护卫跟随的长老,要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害呢?一到早上,就会在没有人烟的场所发现尸体——就连查尔德曼情报网,也只是在一个瞬间见过暗杀者的样子,根本无法捕捉案发现场。”“事件已经实际发生,就看做是事实吧——不过,能够躲过查尔德曼情报网的‘眼睛’进行人类暗杀的人,整个大陆都是寥寥无几。在西部,只有两人。”“是谁和谁?”“基利朗谢洛和查尔德曼。”蕾缇鑫做出一个讽刺的表情。“我的弟弟,和我的老师——您认为犯人就在他们之中是吗,奥芬先生?”奥芬也语带讽刺地说:“你的弟弟因为无法杀人已经不在〈塔〉里了。你认为他现在还会专程跑回塔夫雷姆市搞暗杀吗?”“……那,你是说老师喽?”“查尔德曼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他已经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和〈塔〉中了。”“……你回答得很有底气啊。你知道些什么吗?老师为什么会失踪——”“不知道。”奥芬撒了个谎。他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当然也察觉出这是谎话,但她没再追问什么。(说不定蒂西已经或多或少地感觉到老师出什么事了吗?)他的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这时,蕾缇鑫问道:“那么,西部的这两个就不算了……难道是东部的魔术士入侵这座城镇了?说到足以匹敌刚才那两个人的,只有〈十三使徒〉级别的了。”“那样的话,福瑞迪早就大动干戈了吧。他不是一直都在监视着王都么。哪怕是〈十三使徒〉的见习生迈出王都一步摘了一朵花,都会被福瑞迪的情报网发现。”“我说,基利朗谢洛……”蕾缇鑫疲惫地做出一个微笑。“我们可是正眼瞧见了那个暗杀者吧——受到深渊之龙枣子读书 zhaozhi.us
第五卷 暗杀者啊,清除我的过去 第五章 夜晚的散步者(1 / 1)